第二日不用坐堂。
日上三竿，我躺在床上没起，半夜回家一直未睡着。
很不习惯一个人守一个家的日子。
师父这一走，把埋在心底深处对闵柒的思念全勾出来，夹杂在对师父的不舍中，令我夜不能寐。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不待我吱声，马道清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三子哥，快起来，张太婆被蛇咬啦。”
今日轮着张太婆坐堂，怎的被蛇咬了。
匆忙来到圣庙，柳瞎子站在门口抱着张太婆养的娃，娃“哇哇”直哭。
张太婆斜靠在椅子上，精神显得不大好，呼吸有些急促。
马郎中蹲在地上正处理张太婆脚踝处的伤口，小腿肿得厉害，马郎中用布条扎紧大腿，以阻止毒素随血液快速流入心脉，然后用小刀在伤口处划十字，挤毒血。
我并未开腔打扰，默默的看着。
待黑血挤尽，马郎中将一坨草药敷在伤口之上。
“行了，无大碍了。”马郎中云淡风轻的站起来，吩咐马道：“马道，去拿些解毒丸过来太婆服下。”
“是，师父。”马道应声而去。
“辛苦，马瘸子。”张太婆状态稍好一些开口道。
马郎中确实有点瘸，张太婆、柳瞎子和我师父都叫他马瘸子，我和马道是不能叫也不敢叫。
所谓医者不自医，马郎中医术精湛却治不好自己的腿，听起来像个笑话。
“几十年在这一起生活，太婆说哪里话。”马郎中开口笑道。
“你们几个快来抱这个小东西，老瞎子我哄不住了。”这时哄孩子的柳瞎子走进来，娃还在闹腾。
张太婆吃下马道拿来的解毒丸，呼吸仍不顺，有些无奈的抬抬咬伤的腿，缓缓说道：“老太婆……这个样子，这几日可就要麻烦几位了。”
“来来来，马瘸子，马道是你一手带大的，你有经验，你来。”柳瞎子把手中的孩子往马郎中面前送。
“我不行，这几日还得上山寻几味药给张太婆治伤。”
“那谁来带？”
不约而同，我忽然发现齐刷刷的四双眼睛一同看着我。
这眼神……。
我大感不妙。
“三子，你来带。”张太婆一开口，柳瞎子、马郎中齐点头，连马道这孩子也跟着点头。
“这……我……。”
我懂，身在四户村同舟共济不分彼此，只是我真不会带。
“这什么这……就这么定了。”马瘸子把手中还时不时啼哭闹腾的娃塞我手上。
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少数服从多数都是规矩。
我只能无条件服从，没有反抗的余地。
说来也怪，我一入手，娃娃就不哭不闹，稳稳的睡去。
柳瞎子佯做掐指一算，对我笑道：“天意，与三子有缘。”
“太婆，她几个月，叫什么？”看着手里娇滴滴的孩子我问道。
“三月，名还没取，三子，你取个吧，女娃子，别像当初闵柒那名，难听。”
“行，让我好好想想。”
四户村除了张太婆其余都是男的，对于异性我有着特别的情绪，脑子大多是停留在十二年前的闵柒身上。
女人，在我心里，既神秘又亲切。
如今又一个小女娃要在四户村成长，最高兴的莫过于马道和我了。
正想名字间，我看见马郎中在四下寻找什么，便问道：“马叔你找啥呢？”
“找蛇。”
刚才大家都忙着给张太婆治伤，都把这荐给忘了。
“太婆，当时啥情况？”马瘸子问道。
“今个轮老太婆坐堂，我抱着娃刚在这桌前坐下，便感觉脚下一麻，低头看，没见啥东西，却只有脚上蛇咬的牙洞。”
马瘸子皱着眉道：“奇怪，圣庙百米范围内，从无蛇鼠蚁虫，这些年就不曾见过有什么蛇鼠蜈蚣跑进来。这五步蛇怎会跑到圣庙里伤人？”
五步蛇，毒性很强，据说人被咬五步之后必死。虽有些夸张，但施救时间晚一步，九死一残，可见五步蛇的厉害。
“五步蛇咬的？那可得把这畜生找出来，别让它藏圣庙里害了来客。”柳瞎子郑重的道。
我把孩子交给马道抱着，加入寻蛇之列。
圣庙里很简洁，除了坐堂的桌椅，供桌，别无他物。
蛇能藏的地方不多。
翻遍各个角落包括房梁也未见蛇的踪迹。
会不会躲在库房里，库房里东西很多，藏条蛇轻而易举，我心想。
很快我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库房的门关着，严丝合缝，根本没有蛇鼠钻入的空隙。
看来大抵是咬完太婆就溜出去了，虽这样想，目光又重新在圣庙里四下扫视。
忽然供桌下盖着白布的竹篮引起了我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