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少钧踱了两圈,情绪稍微平复一些,他字字珠玑:“沈渭涯,师座的亲笔函就在桌子上,要是行动失败,丢的不只是你一个人的命和饭碗,你,我,旅座,师座,甚至整个195师都要被你连累被移交军事法庭!新墙河有多重要你心里清楚!丢了它,日军就会长驱直入!我们这些日子损失的弟兄们就全都白死了!”
他深吸一口气:“何况,日本鬼子就在新墙河对岸,随时可能卷土重来,你甘心将新墙河拱手相让给日本人吗?”
沈渭涯眼睛通红,嗓音沙哑:“你别说了,我知道了,你去整队吧,半刻钟以后出发。”
穆少钧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他轴得非要去见那姜小姐一面,要他说有什么用呢,人家都已经嫁人了,难道还会因为你回去一趟就改嫁?
他拍拍沈渭涯的肩:“我第一次注意到你,是在黄埔军校你带领新人宣誓的时候,希望你对得起你自己的宣誓。”
他有些恍惚,好像回到了还在黄埔军校就读的时候。
“谨遵校训,亲爱精诚。服从党纲,五权三民。履行遗嘱,国民革命。继承先烈,奋斗牺牲。发扬光大,赴义蹈仁。言出身随,誓底功成!”
他站的笔直,眼里尽是对革命的向往与孺慕,以及对未来的期盼。
沈渭涯渐渐回神,他握紧拳头,不敢看穆少钧离开的身影。
他若去了新墙河驻守,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回长沙……
穆少钧清点完人数,跟随大家一起在门外站的笔直,他身边是因为受伤留守后方的沈平,他目光有些紧张的看着团部的门,也许是他的目光太灼烈,门“咔”的一声开了。
一身军装整齐板正的沈渭涯走出来,面容严肃:“到齐了吗?!”
但穆少钧仍注意到了他眼眶不正常的红,叹一口气,大声回答“报告团长!到齐了!”
沈渭涯点头:“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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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棠提着饭盒站在医院门口,正对着守卫笑道:“您好,我是陆清知陆医生的夫人,来给他送饭的。”
那守卫为难道:“这位夫人,不是我不放您进去,是今日这医院里来了个不得了的人物,所以才加强防范的,我这没有证明实在不能放您进去。”
秀芹有些不满:“这日头这么大,难不成让我们一直在这站着?”
挽棠低斥一声:“秀芹,不得无礼。”
她冲守卫笑笑:“这丫头被我惯坏了,你别放在心上,不知能否帮我们跟陆医生说一声。”
守卫摇了摇头:“我们不能擅自离开岗位,这位夫人,实在对不住。”
秀芹脾气上来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想怎么样!”
陆清知正在吩咐护士要去药房取的药,见一边正在争执,眉头皱了皱:“那边在吵什么?”
护士不是很在意道:“可能又是哪家的小姐想借着不舒服的理由来找您看病吧。”
“真是胡闹,前线下来的伤兵都照顾不过来了,她们还有心思搞这种把戏。”
陆清知冷着脸过去,预备好好教育教育不懂事的哪家小姐。
却远远瞧见是挽棠,他愣了愣,随即加快步伐,冲那守卫道:“小兄弟,这位是我夫人。”
守卫停下与秀芹的争执,狠狠瞪了秀芹一眼,挽棠这时才插进她们两个之间,她脸色不是很好地看着秀芹:“何必为难他呢,如今你是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秀芹有些委屈,她是看小姐站久了脸色不好着急才跟他吵起来的。
挽棠在日头下站久了脸色有些发白,陆清知接过饭盒,扶着她,温声道:“不是什么大事,倒是你,这日头这么大,医院也有小厨房,少不了我吃那一口,你过来一趟倒叫我担心。”
挽棠垂着眸子,轻声细语:“母亲许久没见你了,放心不下你,我便过来瞧瞧。”
陆清知眼里的光芒熄灭一些,原来是因为母亲,他还以为……
“是我的不是,叫阿棠跟母亲担心了。”
挽棠不应这话,自顾自道:“母亲做了红烧鱼,还有丝瓜汤,你忙了一天,尝尝吧。”
说着把饭盒里的饭菜一样样端出来放好。
陆清知有些僵硬的坐下,自从他们成婚以来,她每日都是这样,细致体贴,是大家称赞的模范妻子,可是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他能明确感觉到她对他仅仅只有妻子对丈夫的那份责任感,没有爱。
他收起自己的心思,又扬起笑容:“明日就是庙会了,我请了一天假,陪你去瞧瞧。”
挽棠顿了顿,欲言又止:“你不必……”
“我说错了,是你陪我去瞧瞧,可好?”
挽棠看着他恳求的眼神,心里一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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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清知做完手术出来,才看到挽棠在他办公室趴着睡着了。
他愣了愣,他没想到,挽棠会等他,毕竟这会儿已经很晚了。
医院里的护士们围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