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二,花朝节至,宫中筹备许久的赏花宴也如期而至,受到邀请的朝廷命妇们也都带着家中女儿入宫赴宴。
文人墨客也都会在这一天外出踏青,簪花赏景,尚书房难得放了一天假,依照往例,刘伯绍会在这一天出宫踏青,但是今天左夫人和林夫人都受约赴宴,他二人想在宴后见上亲友一面,因此并没有出宫的打算。
花朝节是女儿们的节日,女子与男子不同,因此男子并不能参加女儿们热闹的宴席,加上怕冲撞了闺阁女儿,皇宫的御花园今天不允许王孙贵族们出入。
这也是为什么现在刘伯绍会和刘景坐在凉亭里四目相对无话可言。
谁知道这小子今天犯什么混,女儿家的节日,他跟过来做什么。
瞧刘景这双扑闪扑闪饱含情意的大眼睛,刘伯绍默默咽了一口唾沫,这小子不会是特意来找自己玩的吧。宫里有什么好东西,值得你小子朝思暮想,这样好的天气也要来这座黄金囚笼里。
心中生出少许负罪感,刘伯绍顺手递给他一个果子吃:“怎么今天突然来了?以往不都是去四叔府上的吗,盛弟华弟都没来,我还以为你去跟他们一起去踏青了。”
刘景急了,他声音提了好几个度,扯着嗓子大声的争辩:“哪有!我是那种见利忘义的蠢货么!我是最喜欢阿兄的!本来说好一起来看望阿兄,刘盛刘华这两个蠢东西居然爽了我的约,谁稀罕跟他们一起玩!”
好小子,牛劲又犯了。
刘伯绍拽住这小子的肩膀,把人按在座位上给人理了理衣袖,端的是一副兄友弟恭:“你肯来就很好好,不来也无碍。今天本来就是游玩的日子,城郊多美景,何必来我这宫里赏玩这些俗景。”
刘景撇了撇嘴,一双杏眼里浮现出巨大的痛苦来:“美景再好,没有兄长又有什么意思。”
“世子别难过,殿下也是为您着想。”
薛俨起身替人斟了一杯茶,刘伯绍总嫌他平日穿的太素,今日特地唤薛俨穿了件赤色圆领袍,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新制的大红宫装一上身,把人带出许多少年意气来。
薛俨微笑道:“今日女眷入宫赏花,殿下是担忧世子游玩不能尽兴。永安殿的茶花开的正好,正好可以一同赏景。”
刘景本就心情不畅,眼下见薛俨唇边带笑,下意识的以为此人对自己有讥讽之意,当即喝道:“蠢材!本世子和兄长说话也有你插嘴的道理?”
薛俨拱手而拜:“小民驽钝。”
死孩子又犯哪门子的邪。
刘伯绍心中不满,抬手止住了薛俨的赔罪,他对薛俨微笑道:“坐下吧。”
无视刘景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刘伯绍也对他露出微笑来,他不紧不慢道:“世子殿下好大的威风,薛公子是本宫的救命恩人,如今还是本宫的侍读,你却对他颇有微词。今日留宫是本宫的意思,宫内赏景也是本宫的主意,世子殿下却对此不屑一顾,本宫想问问世子殿下,你到底是对薛公子有所不满,还是意旨本宫呐?”
说至最后,刘伯绍的脸色依旧如常,然而语气已经冷淡到极致,凤眸随意扫过刘景,倒像是在看一块无用的石头。
刘伯绍待他一向是细心照顾,体贴有加,刘景对这个兄长也从来都是唯命是从,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
刘景当即就被他吓得慌了神,他拉紧刘伯绍的袖子努力解释道:“兄长!我没有!我怎么会对兄长有所不满!我对姓……我对薛公子也没有意见的!你我乃是兄弟,我怎么会对你有微词!”
“原来是这样么?”刘伯绍再次看向刘景,小孩子眼神澄澈,并没有掺杂其余的想法,他轻叹了一口气,“我先前曾告诫过你,不许对薛公子无礼,多日不见,你却并没有把为兄的话放在心上。兄长以为你是不满于我,故而刻薄于他。”
不许对薛俨无礼?
刘景瞪大眼睛,慢慢思索起来,兄长有交代过吗,什么时候的事?
没有吧……
嗳?
不会是前两天来的时候说的吧!
自己当时怎么回的来着,好像是答应兄长不欺负人了。
回忆起来自己说的话,刘景面有愧色:“好哥哥,是我有错,确实是不太记得了……”
古语有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刘景自认为是个君子,此刻也转身向薛俨赔罪,他拱手道:“今日之事,刘景多有得罪,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无心之举,世子言重了。”
仔细看去,此刻薛俨人端坐在石凳上,垂手回礼的样子,确实是有几分乖巧在身上。可是看薛俨微笑的样子,很明显是嘲讽居多吧,你看看他这副欠扁的表情,怎么看都像是在宣战吧。
唉!兄长啊兄长!你怎么就受了他的蛊惑呢!
刘景心中的小人捶胸顿足,面上也只能做出一副欢喜模样,乖巧的去吃桌上的果子。
薛俨这人也真是无聊,这么好的天气,他居然同兄长聊起了课业,刘景听得昏昏欲睡,才一会功夫就打了四个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