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宋筠见她这般激动，把短匕稍稍往外挪了挪，“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们是何关系。”
紫锦眸光一掠，眼底有些黯然。
片刻，她才垂眸问道：“她人在哪？”
“还是那句话，告诉我你们的关系，我便考虑考虑，带你去见她。”宋筠丝毫不退让，态度强硬地说道。
她回想起之前在紫锦房间密室里发现的那幅石答应的画像，如今是愈发觉得两人的关系不一般了。
不过石答应自入宫后，一直久居深宫，两人不应该有什么机会能够见面相识......那也只有一种可能，早在石答应进宫前，她们二人便认识。
宋筠兀自思忖，不过紫锦的话很快便印证了她的想法。
“是，我们自小便认识。”
紫锦苦笑一声，接着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从小便是个被人所遗弃的孤儿，至今我都不知，我的亲生父母是何人，更不知他们是否还活在世上......
当时我才出生半月，被丢在雪地里冻得浑身青紫，本该就这样悄无声息死在那个雪夜，却被一户好心人家给抱回了家。”
紫锦似是想起什么，忽地看向宋筠。
“楚夫人应该还记得艾邑吧？”
宋筠微微点头，不知她为何会突然提起艾邑来。
“收养我的那户人家，就住在大塞村。”紫锦淡淡地说道，眸中一闪而逝的阴鸷之色。
大塞村，那岂不是......
宋筠一怔。
“大塞村，你与祺嫔之事难道与艾邑和大塞村有关？”
“是。”紫锦咬着下唇，撇开视线，接着说道，“在我长大些之后，为了家中生计，便来到村子附近的镇上，在一户官宦人家中做了丫鬟。也就是那时，我认识了祺嫔。”
“所以，当时你是在石家......”宋筠话音一顿，登时倒吸一口冷气。
世上居然还有如此巧合之事？！
紫锦既是大塞村的人，又与石答应关系这般好，她后来又为何要选择当纪王的谋士？
纪王根本不是一个好的帝王人选，江山社稷若是落入他手中，百姓只会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紫锦这般聪明，又生在大塞村，又怎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不过石家被抄满门，石答应也疯疯癫癫在冷宫呆了这么久，过着非人的生活，向大赛村投毒的景世子也被包庇，最终没有受到任何处罚......
以上种种结合起来，宋筠脑海中也逐渐浮现出一个人，一个凌驾于千万人之上的人。
听到‘石家’二字，紫锦点点头，眸光变得柔和起来。
“她......待我很好，从不把我当做下人，可就在六年前，她在选秀之中脱颖而出，被封为答应，入住桂月宫。从此之后，我便再也没能与她见过面。”
“后来得知她被贬入冷宫，人也变得疯疯癫癫，常常受到宫中奴才的冷眼和凌辱，石家亦是被抄满门......”
“我连想都不敢想。”
说到这里，紫锦的指甲几乎深陷进肉里。
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故事说完了，劳烦楚夫人耐心听我说了这么多。”
“夫人有所不知，鸿霞山庄几乎半数都是大塞村的人。艾邑太过心急，殊不知此事根本就不是楚大人的错，而是那个人！一切的悲剧都因她而起，你们既然想扶持祁王上位，不也应该发现了吗？”
宋筠微微垂眸，掩去眸中情绪。
紫锦紧紧盯着她，却怎么也看不出她此时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又是怎样的心情。
宋筠远比她想象的要冷静，当时处于那样窘迫绝望的境地，自己又平添一把火，她却依旧能不慌不乱，迅速振作起来，扛起大梁。
若是自己，恐怕早就崩溃了吧？
这样的人作为自己对手，再加上楚瑾安......她可算明白自己为何会失败了。
此时林中迷雾已然散尽，惨淡的月光透过树梢细细碎碎散在地上，不知是哪棵树上的黑鸦，发出骇人的叫声，一声又一声。
夜风拂过，一股血腥味钻入鼻腔。
宋筠抬眸，冷声质问道：“紫锦，你这般聪明，为何要选择辅佐纪王？”
紫锦咬牙答道：“形势所迫，我不得不这么做，不过事情已经无法重来，就算知道是错的，我也只能抱有一丝侥幸，一错再错。”
“只要能够复仇，我愿意做任何事。”
宋筠沉默良久，唇线紧绷，精致的眉眼忽然染了怒气。
“任何事......紫锦，你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你看看如今的围场，早已成了人间炼狱！多少无辜的人因此而搭上了性命！你这样与景世子、与皇帝又有何区别，又有什么资格为他们复仇？！”
紫锦被宋筠这么一吼，整个人忽然愣在了原地，眼神有些茫然。
散落的月光洒在紫锦脸色，却愈发衬得脸色惨白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