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国,太尉府祠堂
昭武明和昭文娇跪在祠堂中央……四位长老站在昭氏祖宗牌位面前,神情肃穆。
“你是说,有两个仙品妖奴劈开了藏书阁逃到了文娇苑,所以你才设了门禁,以便抓取妖奴……”
大长老昭越看向昭武明,似乎在判定他有没有撒谎。
片刻后,外事堂长老徐长阳发话了,“简直胡闹,两个仙品妖奴这事,就已经很荒唐了……”
昭武明跪直了身体,“我没有说谎,姑母和父亲都可以给我作证。”
徐长阳当年作为入赘太尉府昭家三小姐昭云菲的夫婿,能混到外事堂长老的位置,已经是最大的能耐了。
当年,太尉府昭家上上下下因他是外姓人处处排挤他,给他使绊子。
尤其是大房,作恶多端,欺软怕硬,欺上瞒下……
现在出了这昭武明这事,正好可以拿来做做文章,就算扳不倒,恶心恶心他们也是极好的。
倒是昭文娇,不知怎地,他十分心疼这个女娃,总觉得她的遭遇跟他刚进太尉府时的遭遇太像了。
没有靠山,无依无靠,全靠命搏。
“昭云燕和昭云朗是你亲姑母和亲爹,他两为你作证可信吗?世人都知你姑母和你父亲对你疼爱有加,护短是常有之事。”
徐长阳再接再厉,火上浇油,势必要让大房这次损失惨重,最好能让他们交出一些手中权利和地盘作为代价换取昭武明的安全。
“你现在如此骄纵,无视昭家家规,公然杀害手足,其心可诛啊。”
“事情还未定论,徐长老如此说话,有失偏颇啊……”
许久没吭声的昭能利开了口,“我赶过去之时,正好看见昭文娇企图谋害昭武明,全场执法堂弟子皆可作证。”
“呵……”昭文娇玩着手上的银铃,也不辩驳,只是冷哼了一句。
“昭文娇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她龇牙笑道,“我只知道跑到别人府上翻找东西,外界有说法,那叫什么来着,叫偷吧。”
末了,又补了一句,“偷也就算了,还用门禁符把别人门给锁了,那长老们在列祖列宗面前说说,昭武明这是什么行径?”
说罢竟嘤嘤嘤地哭了起来,“今日若不是我放了响云箭,岂不是天大的委屈都得自己受着?平时哥哥骄纵跋扈仗势欺人也就算了。这次他还假传父亲手谕,莫不是这昭家已经是他在做主了……”
“放肆!”
昭文娇话音刚落,便被赶来的昭云朗一巴掌抽倒在地上,“忤逆兄长,妒忌同辈,颠倒黑白,你看看你还像个女儿家吗?”
昭文娇捂着嘴巴,瞪大双眼,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她站起来,笑得癫狂,脚踝上的银铃叮叮当当,咬牙切齿道,
“就因为我是女子不是男子,所以从小到大,处处强过他,却处处不及他!昭云朗,你就不该生我。
你每天跟我强调恩重如山,却又以最廉价,最卑贱的方式将我养大,把我扔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太尉府,独自挣扎,受尽折磨。
处处强调一视同仁,却又处处厚此薄彼……人心是肉做的啊,昭云朗,只要被爱过就会留下痕迹,可我心上光滑如初呢。”
话语间透露出十六年来的悲愤和绝望。
小的时候她一直不明白,为何哥哥哭闹就会换回来一大堆宝贝,而自己哭闹却只能换回一大堆责骂;
为何哥哥做错事被打几下手掌就罢了,而自己却要跪在祠堂饿四五天……
这样的事太多太多了,已经数不清,也不想数了。
昭云朗叹了一口气,眼里闪过一些阴狠,“女子无才便是德……你安份一点,找个如意郎君,相夫教子不行吗?非得争强好胜……”
“不患寡而患不均 不患贫而患不安……昭云朗你没有被区别对待过,你永远不明白……你如何对我,我亦应该如何对你,是我以前想太多了……”
族人因族长宠溺儿子,皆对昭武明卑躬屈膝,若是她不狠毒点,只怕一点立足之地都没有了吧。终究还是奢望了,从此以后,昭文娇无父无母,自己开辟一条荆棘之路吧。
徐长阳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昭文娇,想到了以前的自己,终是不忍,争辩道,
“谁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中山国国师天海轻也是女流之辈吧,在朝堂上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件事,明明就是昭武明错了。按照族规处置最好,云朗兄莫不是仗着自己是族长,便想以权谋私吧……”
昭云朗气得浑身颤抖,他指向徐长阳,“你……”
昭文娇感激地看了徐长阳一眼,心里泛起阵阵涟漪,没想到到头来,只有一个外人站在她这边。
“我怎么了?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一切起因都是昭武明欺负昭文娇在先,这原本是你的家事,但你身为族长,家事便不再是家事了,试问若这家族里受到霸凌,反抗者也有错的话,那么接下来大家又该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