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婕妤看着宸妃如此温和,心中还是有些不愿相信的,宫里的人最会做戏,今日宸妃唤她过来不做为难,已然是让她觉着惊奇,还能对着她这样温言细语,不知道是装得好还是本就如此。
毕竟宸妃在外的名声不好,比之从前的淑妃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淑妃出身不错,但比起京都这些世家还是差远了的,从前攀附着萧家,如今没了萧家也没出什么事,这就给了陈婕妤一种错觉——陛下或许喜欢性子张扬的女子。
陈婕妤自宸妃进宫没多久之后便是一直这样认为的,今日来玉华宫,也见到了传言中玉华宫里满院的木槿花,还有各种花了心思的布置,便更加肯定了陛下对宸妃的不同寻常。
宫里向来是拜高踩低的,陈婕妤直觉宸妃在她身上拿不到什么好处,至于自己的孩子,陈婕妤觉得宸妃还年轻,更愿意生养自己的孩子,就算退一步来说,宸妃真要借子嗣来压淑妃一头的话,四皇子的母妃过世了,倒是更好拿捏些,又何必在她身上花心思。
可若是没有什么图谋,陈婕妤又觉得太过奇怪了,莫非……真的只是她多心了?
“娘娘,礼不可废,嫔妾虽在病中也不敢僭越了。”
陈婕妤俯身行礼,算是补了进来时的问安礼。
傅舜华瞧着陈婕妤的面色在须臾之间有了数重变化,也算明白了楚乾为何有这一层的担忧。
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这人倒是在心里想了这许多,久病之人不宜多思,若是自己活得不通透,心中郁结于病情只怕也毫无裨益。
这许多年就这么病着,没了别的乐趣,不知道在自己宫里想了多少乱七八糟的,三皇子只怕也多少受了些影响。
“随你就是,本宫召你过来也只是说说话,与陆家的婚事没成,日后自有更好的等着三皇子,你也不必太过担忧,将身子养好了比什么都强。”
“谢娘娘关心,只是……嫔妾这身子这么多年来也不见好,早晚会有油尽灯枯的一日……”
“陈婕妤怎么如此想?太医院的太医尽心尽力定然能叫陈婕妤康复如初的。”
再任由这陈婕妤这么又是叹气又是诉苦地说下去,傅舜华总觉着陈婕妤要说出什么托孤遗言来。
“借娘娘吉言了,嫔妾的孩子,嫔妾也知道,只盼着日后能顺遂些就是了……”
傅舜华端起了茶杯,浅浅抿了一口,“有陛下在呢,三皇子自然顺遂平安,婕妤也会好起来的。”
也不给她继续说话的机会,傅舜华直言道,“本宫入宫得晚些,但还算有些滋补身体的好东西,给婕妤带回去,婕妤的身子好起来了,三皇子的日子才有盼头不是?薛毅,东西都备好了吗?”
薛毅听见传唤也上前来,“回娘娘都备好了,都是问了太医备下的,陈婕妤尽可放心服用。”
“让娘娘费心了。”陈婕妤又是惶恐着要谢恩,这次傅舜华没叫人拦着。
“本宫费什么心,都是太医们在忙活。”
……
送走了陈婕妤,傅舜华才舒心些,“娘娘别为陈婕妤生气。”海棠出言道。
“我有什么好气的,只是没想到陈婕妤是这样的性子,虽然病了好些年,可三皇子还在,怎么一点生气也无,我瞧着她已经面露苦相了。”
薛毅送完人回来,正呈上来方才送出去的清单,“陈婕妤从前就是小心谨慎的性子,只怕是改不了了,三皇子又是个闷葫芦,更叫她不安心了。”
“罢了罢了,总归是别人的事,与咱们有何关系。”
“娘娘说得是极。”
“一会咱们也出去走走吧,这宫里待着果真没什么意思,无聊得紧……”
“是。”
傅舜华也只是在屋子里待着太过乏味了,才出来走动走动,倒不曾想在御花园瞧见了个有些面熟的人。
夏日的炎热才冒了点头,这时候不出来走动走动,再过些日子,只怕动弹动弹都浑身是汗,傅舜华都不知道她那武功还能不能练下去。
走了没多久就找了个亭子歇着了,后面跟着的人连忙在桌上摆上吃的喝的,傅舜华正眯眼享受着一丝丝凉风来着,却瞧见了远处正朝这边行礼的几个宫女中,有一人似乎……在那里见过。
隔的距离有些远,傅舜华的眼力不过,停留几瞬还是认出了那宫女像谁——除夕宫宴上的篱族公主,时间过去三个多月了,傅舜华没那么确定,但这人至少像了个七八分。
“薛毅,让人去把她们给本宫叫过来。”
薛毅一直紧跟着傅舜华,方才他就发现了娘娘在瞧着那边。
那群宫女手中端着空盒子,想必是去送什么东西正要回去。
隔了有一会了,下面的小太监才来回禀,“人已经带到了。”
这些宫女在亭子外一字排开,有七人之多,“见过宸妃娘娘。”有两个人已经有些紧张了,生怕受了什么责罚。
“免了,都抬起头来。”
傅舜华一一看过去,刚才那人已经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