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子国将一众少年的尸首全部悬挂于丘子国城门之上,鲜血淋漓,极其可怖。
林霄将手中的骨瓷杯捏得粉碎,怒火中烧。
忽探马回报:“林帅,刚才有人在城门口留下了这个。”
只见是一个雕木漆花的盒子,打开后竟然是孙志的头颅。
这是在向他们示威!告诉他们挑衅的后果就是死!
曾予掀帘而入,看林霄盯着个漂亮盒子出神,狐疑地向前,定睛一看后哎呦了一声,大喝道:“谁他娘的干的!”
林霄摇头叹息,这一场临时起意的谋划终究还是一败涂地,摆手道:“来人,将此物拿去给孙韬吧。”
朔北的风刮得猛烈强劲,孙韬抱着一颗血淋淋的头颅仰头嘶吼,他们兄弟俩很小便相依为命,无父无母日子过得很艰难,小时候靠乞讨为生,直到从军才吃上一口饱饭。虽然早就做好了马革裹尸的心理准备,可被人生生割断头颅,做哥哥的如何不痛心!
同样失去至亲的江凌之却看起来异常平静,没有撕心裂肺,甚至没有流泪,她缓缓地走到孙韬身边,蹲了下来。
“孙大哥,让孙兄弟入土为安吧。”
孙韬看了一眼江凌之,她语气和缓,双眼却没有半分生机,好像已经是个死人一般。
江凌之直勾勾地看着那头颅,随后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吐了一地。
她拂袖擦拭着装着孙志头颅的木盒,悠悠道:“抱歉孙大哥。”
孙韬没有言语,他们是目前最了解彼此心情的人,丧失至亲至爱,还是以这样惨烈的方式。
江凌之透过那鲜血淋漓的头颅,想着这如果是一恒的,她该如何面对。她伸出手想将孙志脸上的血擦干净,不料却发现了端倪,那头颅上方有一个不易察觉的小缝儿。
她看了一眼孙韬,“孙大哥……这…”
孙韬也发现了,伸手去触,果然是一道裂缝,于是哭得更加石破天惊,弟弟死前得遭受了多少痛苦。
江凌之此时却清醒了些,城楼上悬挂尸首已经是示威,为何还要将头颅送来,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难不成……
她猛然有了另一番揣测,忽得拔下头上的簪子对孙韬道:“冒犯了。”
随后将簪子探进了那伤口,轻轻一勾,这头颅里竟然藏着一张折起的牛皮纸。
展开后是一张药方,江凌之一眼便瞧里面的一味七里桥,恍然大悟,这竟然是疫毒的配方!
可是是谁,是谁将这方子送了过来。
她心里怀着一丝侥幸,或许那十六人里尚有人存活,用这样的方式借机传递消息,如果那个人是一恒呢?
来不及继续深虑,她立刻带着配方去核实查验,医队通宵达旦研讨商榷,又寻了几只野兔进行活体实验,最终确定这正是疫毒的制作方子。
既然有了源头,那解药就不是难事了。
反复试药,升级,最后终于在三日后制作出了真正的解药。
朔城这一步的危困算是解了。
待一切尘埃落定,江凌之紧绷的弦陡然崩掉,整个人如秋日枯叶一般坠落在地。
待她再度醒来已经是在林霄的营帐之中,迷迷糊糊看见一个修长的背影,此时她还是意识模糊中,不知怎的就唤了一声“齐大人“。
那人回首,她这才清醒了些,原来是林霄。
“你昏睡了两日,如今城中物资紧缺,炭火也不足,你且在本帅这里将养,你与孙韬于朔城有功,他已经被擢升为步军指挥使。本帅已查清你的底细,大儒方儒许的学生,因江月楼诗案获罪,纵三年刑期满你身为一女子也不会有前程了,如今你可愿跟随本帅?”
江凌之抬眸,愣了下。
林霄继续道:“跟随本帅,做个幕僚。”
江凌之问道:“您身边人才济济何以会选中我这样一个戴罪之人,若被人知晓,岂不是损害声誉?”
林霄笑道:“军中人才,多正直之辈,不擅诡计。”
江凌之感觉自己被骂得非常难听,可要饭的人就别挑咸淡了。
“妾谢主帅抬爱。”
林霄看着她情绪低迷,连同自己拌嘴都如此敷衍,忽然有些失落。
“好,那自此刻起江凌之这个人就已经死了,日后无论你有何功绩,除了我,无人会知晓,你可愿籍籍无名,跟随本帅?”
江凌之回顾这一路踏过的荆棘丛,积压在心头的新仇旧恨,自己的人生就是一场无法逆转的轮盘,只能顺势而为。
“妾为女子,本于家国仕途无望,少时唯愿教书育人,寄情山水,奈何命运浮沉,不遂我愿,死生亲友,而今主帅既不嫌弃,妾愿追随,守一城安定。”
江凌之叩首行礼。
半晌后,江凌之换上一身大红衣衫,头戴金簪,易容改面,顶着一张极艳丽的面庞,施施然行了个礼,“方念参见主帅。”
朔城西北处起了一座新坟,墓碑上赫然三个大字“江凌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