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聚集起来之后,火把的光亮才照亮了周围。
陈晨能看到,许多房屋用作窗户和门扉的木板都被撞的稀碎。
人们围在一起互相沟通,说着陈晨听不懂的语言。方言啊,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南方的方言,一旦出了十里地儿,都不一定能听得懂了。
之前带他们两人来村子里的向导不在人群之中,某个方向的人群开始一阵骚动。
然后逐渐站开,留出条路一身深紫色粗布衣的曲婷,此时像是刚从床上起来,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肩上。
额前的刘海撒下一片阴影,让她的眼神看起来比白天阴翳了不少。
但陈晨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曲婷谈话间,说的是普通话。
会在学校读书的话,读的是九年制义务教育吗?读完回来,用智慧当上村长?不信,不像真的。
早熟的孩子,除非聪明的逆天,要不然一样要阅历的沉淀。
人群叽叽喳喳的,陈晨站的远,已经听不见里面的人都在说什么了。人头与火光互相攒动,在眼前落下不真实的片片光斑。
在原始里,要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
不这样,就活不下来。
“村长!一定是这些外来的,触怒了山神!我就说不该相信外人!您还是太好了!您看看山神都多少年没有让这些怪鸟来伤人了!偏偏他们一来,村子里的人就被伤着了!”
脸上留了些胡子的男人,皮肤干瘦,头发花白,他似乎是这里的老者。正站在曲婷身边,嘀嘀咕咕不停说着。
大约是说的太入神了,他没看见曲婷一闪而过的不耐烦。
一位村妇抱着襁褓中的婴儿,也走到了曲婷的身边。
那婴儿的脸上赫然有几道血痕,是被之前的怪鸟抓伤的痕迹。婴儿的母亲双眼含泪欲滴,嘴唇颤抖。
“是啊村长……您看我的孩子……”
越来越多的人,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情感到恐惧。
而恐惧又推波助澜了他们排外的情绪,因为今天和以往唯一不同的变数,就是被向导带进来的两个外地人。
陈晨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他看见火光中,曲婷的眼神越来越阴冷,面色沉的能滴水一般。然后直勾勾的看向他们的方向。明明他们几乎站在乌泱乌泱围成很多圈的村民们的最外围。
已经是很难立刻找到人的位置了。
见状,陈晨立刻心道一声不好,扯着沈柔就跑。
他的身体很累,沈柔也一样。
睡觉睡到一半,可能才两三个小时就被怪鸟吵醒,还要进行近身搏斗。前一天还爬了几乎一整个白天的山,这种运动量对于城里人,那可真是太过超前了。
但他们没得选。
至少陈晨不想变成那副白骨,他的道德感也不允许他把沈柔一个人就这样丢在这里。
就算是富贵人家的小姐,落到这种地方,也只会被当成极为普通的存在。
连文化水平都不高的人们,是很难对那些他们自己并不了解的利益,作出合适判断的。
这也算是为什么曲婷会成为村长的原因。
他们飞速跑出村子,在漆黑的,月光透不过层层树冠的山林里逃窜。
背后的村民拿着火把,纷纷叫嚷着:“别让他们跑了!一定是他们触怒了山神!山神已经很多年没有发怒了!”
上次山神发怒,让这些恐怖的鸟儿袭击村子,还是在上次。
这是能与山神沟通的村长,或者说,大祭司说的话。
在许多年以前,这个村子远不如现在这样风调雨顺,时常会有襁褓中刚出生的孩子,就因为食物不足而饿死。是大祭司的出现,让这些孩子有了该去的地方,也让村子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
夜晚的山路并不好走,即使打着火把慢慢的行走,也容易踢到不知道从哪儿延伸出来的一截树枝或是石头被绊倒。
更别提有些猎户会在山上设下陷阱。
爬了一白天山的身体疲惫不堪,双腿的肌肉在酸痛,仿佛灌了铅水一样沉重。每一次的抬起,每一次的肌肉牵拉,都让肺呼吸到灼痛。
大量的空气在剧烈的喘息中被吸进肺里,那是夜晚山间夹杂着水汽的凉风。两人只觉得是刀子一样的东西,划过了整个鼻腔,喉咙和肺。
未知与恐惧席卷了沈柔的大脑,眼泪从她的脸上滑落,只不过这次不会再因为眼线之类的东西,让她看起来格外狼狈。
她任由陈晨扯着她的手腕,即便被这样拽着很痛。
他们一起在山林间奔走,在黑夜里,即使撞到了无数的树枝,疼到麻木。
即使裸露在外的皮肤,被飞掠而过的草叶划出血痕,也没有一刻能让他们停下。
沈柔无声的哭着,她不是勇敢的人,她会害怕自己死在这里,也会害怕自己为什么要这样逃跑。
山中的水汽似乎变得更加潮湿。
偶然间,她回头向身后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