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递给阿姐一顶帷帽。
牛车晃悠悠,晨星未落,就带着我们一行去领镇赶集的人一路行去。
可我不知,我这一去,这三年平淡却快乐的时光,就像被偷来一般,就要到头了。
我们在书院前租了一个小摊位。
手写孤本和扇袋卖得很快,不出半日摊子上就余了几张花笺和几个绣花荷包。
大川看中午日头悬起,去前头不远处买些芝麻胡饼和绿豆糖水,给我和阿姐充饥。
摊前人也不多了,我翻着钱袋,数着今日进项。
孤本卖得贵,阿姐绣工很好,花样风雅,书院的学子花钱也大方,不讲价就买走了。
算下来,今日竟得了七八两。
想着回去前还能买一只酒香熏鸡,摊前却站了一个人,他翻拣着那些绣花荷包,问我:
「小哥,你这荷包怎么卖?」
「小的六十文,大的八十文,您别嫌贵,这都是好料子,线都是南边来的真丝绣线。」
「做工的确精美,是你家里人做的吗?」
他好似挑挑拣拣看得随意,但却很仔细看着绣工与花样。
我有些警惕:「我邻家婶子绣的,她是嫁过来的江南女子,绣工没话说,这是她托我带来贩售的。」
「客人要买吗?不买我就收摊了,家中父母在等我们兄弟二人归家呢。」
「当然要买,这摊上的物件都给我包起来。」他随意笑着看向我身后戴着帷帽的阿姐,「这位小兄弟为何戴了帽子不见人?」
我面色已带了冷意:「我家兄长来时吹风头疼戴的。」
阿姐在我身后也警觉了。
她声音柔,学不来男音,轻拉着我的衣摆,示意我尽快脱身。
「哦?我还以为是小娘子男扮女装掩人耳目呢。」
我心中大惊。
5
「你这人买不买啊?这样缠住我家兄弟。」
大川回来了,面色不善地看着这人。
他习着武,面带寒意时很唬人。
「买的,这不是让小哥都给我包起来吗?」
那人不惧怕,接过布包,扔了一锭十两的银子,说了句不用找了,哼着曲就转头离开。
我迅速收拾摊子,阿姐也帮着我。
大川挠头:「这就要回去了,不再逛逛?」
「不了,今天出门忘记看黄历,怕是运道不好。」崔锦看着那人离开的方向,话音冷冷。
东西都收拾妥当,我们三人快步到车马行去雇马车。
大川随小二去店后将马车赶出。
我与阿姐站在店门外,街上行人来来往往。
我们怎么也想不到。
会有人青天白日下就当街掳人。
被塞进马车后,我与阿姐就被喂了迷药。
浑浑噩噩昏迷前,我听见有人说:「那进士身上的荷包果然是崔锦书绣的,我这千里迢迢来寻妻,不料也寻到他人妻。」
「傅将军,你这没死的未婚妻,你待如何?」
从梦中惊醒。
不是清溪镇小院,是急行的马车。
车门锁着,车窗只留着小缝。
阿姐不在我身边,守在我身边的是一个陌生婢子。
傅远鸿寻到我了。
见我醒后那婢子去找他过来。
我与他见面的第一句话。
他说:「二公主,好久不见。」
我说:「傅将军,你不能当我死了吗?」
他沉着脸。
「天家血脉如何能流落民间,帝后伤心不已,你姐姐更是常常落泪,你欠给他们道一声歉。」
我的确欠父母生养之恩,可我欠钟纤楚什么?不都是她将我在意的一件件夺走。
「我如何有错,不是她应该向我道歉吗?」我眼含恨意看着他。
傅远鸿语带怒气:「油盐不进。」
他甩袖离开。
我何曾欠过钟纤楚。
她与太子龙凤胎,是父皇与母后情意浓时诞下,是这宫中第一位公主,她出生后体弱多病。
能治她的药只能现采,不得不送往塞北的外祖家治病抚养。
而我出生时,父皇纳了贵妃,母后恨父皇转头爱上他人,生我那日难产了一夜。
她恨我带来的苦痛。
她更恨我每当父皇来她宫中时,我就啼哭不止,留不下父皇的身影。
她去庙中祈福,求她夫君回心转意,怕我啼哭扰乱佛门清净,只留宫中奶娘陪伴我。
奶娘却乘机与情郎私会,殿中宫女都被她打发走,说是怕吵我入睡。
我发起了高烧。
太后宫中的嬷嬷来送东西时才发现,我已经烧红了脸。
太后狠狠地训诫了母后,发落了她身边大半的人,接我到寿安宫抚养。
我能记事言语的年纪,贵妃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