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中,曲江仍是熙熙攘攘,皇帝銮驾已经起驾回宫。接下来的热闹,才真正是举子们的主场。
舒王府,夜静人空。
“你们看见殿下回来了吗?”这已经是韦妃第三次派芙娘到门前来问了,他们俱说未曾回来。
芙娘提着灯笼,沿着长长的中轴线,一路来到韦妃的卧房。这时她已经躺下,见门外有动静,应是芙娘回来了。
“殿下还没回来吗?”韦妃翻开被褥缓缓起身,问道。
芙娘怕她总是担心,迟迟不肯入睡,因而回道:“殿下已经回了,喝了好些酒,说头疼,刚睡下,王妃您也快睡吧。”
韦妃听了,心才稍稍安下来,“你记得备些醒酒汤,明早起来让殿下喝了。”便躺下了,开始入睡。
“是。”
这边的曲江画舫才刚刚靠了岸,说了半天的话,又将近夜半,萧静言已经犯困,靠在李诵的肩膀上睡着了。
“殿下,要叫醒太子妃吗?”一个小内侍轻声问。
李诵微微摇头,声音同样轻轻的,“陛下回了吗?”
“早回了,这会儿应该到宫门口了。”
耳边听见闲音,萧静言烦躁地喃喃呓语,好像是破坏了她什么美梦。忽而觉得脖子酸痛,这才悠悠醒了。
“……”萧静言轻轻扶着脖子,来减轻酸痛,这是睡了多久了,枕得这么难受。
“什么时辰了?”萧静言睡眼惺忪,问道。
“快亥时末了。”李诵给她扶正头上快掉落的金钗,指背顺着脸廓抚下,眼神温润,声音轻柔。
“那我们该回去了。”萧静言一听都这么晚了,赶紧起身。但刚睡醒,此时脑袋还有些发晕,险些站不稳。
李诵伸手去扶,这才恢复过来。
夜晚江边风凉,阮娘给她带了件轻裘,萧静言取下披帛,换上了轻裘。
一路上,萧静言都打着哈欠,提不起精神来说话。李诵也只是有意无意地说着到哪儿了,是不是快到家了。
到了郜国公主府,府内无声,只有两个府卫守着大门。
可能是今天游玩累了,李诵要伸手搀她下车,她没了白日的矫情,搭着他的手,轻步下了。
“早点休息。”李诵轻声地嘱咐。
萧静言抬眼,略有些期待的神意,“所以今天……就这样了吗?”
“你还想去哪儿玩吗?”他眉眼戏谑,嘴角扬起笑意。
萧静言神色忸怩,欲言又止,而后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对眼前的二十几个东宫亲卫说道:“你们转过身去。”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何故,但只得听令。
萧静言这才放下心来,她再抬眼望他,清澈的眼神里洋溢着紧张,“太子殿下,如果两个人……只会说话聊天,这样的感情是不会升温的……”
李诵眼神会意,他已经知道她要干什么了,柔声道:“是谁教你这些话的?”
“难道太子上次那样,也是别人教的吗?”
萧静言踮起脚尖,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丹唇轻吻,如芽尖甘露,恋恋不忍离去。李诵还她以蜻蜓点水,缓中有急,鼻息难绽。
虽是让他们转了身去,但萧静言还不敢做到四周无人的地步,她极力的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唇瓣的触摸越来越舒缓,萧静言慢慢的适应了这样的节奏。
她喜欢这样的感觉,沉浸在彼此的呼吸里,难以自拔。
良久,这样的静谧悄然结束。
萧静言觉得脸上发热,连呼吸都是热的。她明明很喜欢这种炽热的感觉,但是每次结束都不敢去看他的眼睛,萧静言匆忙转身,连道:“我回去了。”
“……”
两个府卫高大挺拔的身子却与她四目相对,脸上却是茫然无措。萧静言简直是瞳孔地震,脑子里嗡嗡的,脸上的娇羞也瞬间抽搐了。
萧静言再度转过身去,她怎么会忘了他们两个!
看着她眉眼紧皱,欲言又止,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李诵的上的笑意要憋出内伤。这便是羞愧难当了。
“阿言别急,他们什么都没看见。”他说着一些没用的安慰的话。
“你快回去吧!”已经是无地自容了,还不如眼不见心为净,萧静言赶紧把他推走。
背对着家门,萧静言深吸了一口气,这都什么事啊?!
调整呼吸许久,她才再度转身。
那两个府卫见她凌厉的眼神,再三再四地保证:“姑娘,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
这情景,一旁的阮娘也忍不住憋笑,这要是让郜国大长公主知道了,她还不得乐开花?
得到保证,萧静言跟个没事人一样,进了家。
这会儿已经子时了。还好太晚了,母亲早睡下了,不然她肯定会逮住她问这问那。要是让她知道这事儿,巴不得明天马上大婚。
子时的东宫潜邸亦是寂静。
守夜的宫人悄悄地打盹儿,听见太子回来的脚步才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