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自那抹光亮处收回了视线,神色冷淡,对她的质问面不改色道“在其位做其事,我有我的宿命。”
说着他微微抬手,手腕处的衣袍滑落,白皙的手腕处是一道瞩目的淡红色印记。
姜篱眸光一闪,心底一紧,出声道“你是谁?长安呢?”
“他当然是去奔赴他的宿命了。”他身侧女子阴森森地开口,笑得有些残忍。
“既是如此,那你们,也去奔赴你的宿命吧!”
女子漆黑如永夜般的眼瞳化作血瞳,衣袂翻飞,火焰疯狂旋转、旋涡层层扩大、节节高升。
充其量呼吸功夫,再望去:哪还有什么烈火漩涡,冲天地火光将河岸两旁映射的一片通明。当真是如洛神临世一般,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蓉出渌波。
再是一声九天凤鸣,冲天的炽热之火在寒冷的黑夜里剧烈燃烧。风吹起了无边的残灰,残灰又在这冲天的火光中升腾拂晓降临的世界。
她提步一跃和两人缠斗在一起,绚丽的剑气在空中肆意狂舞,磅礴的战意直冲九霄。
谢烛神色不明地看了几眼空中耀眼绝色的女子,往后退了一步,余光扫向某处,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原来是你啊……”
男子低沉悦耳的嗓音突然阴恻恻的响起,惊得那人浑身一僵。
羽弦眼睛一眯,搭箭拉弓的手放了下来,笑道“不愧是……呵!当真敏锐。”
玄色长剑以犀利的剑气斩了下来,男子雪色的弓箭在掌心旋转了一下抬臂一挡,脚下的屋檐顿时碎裂开来。
他旋身一跃,退后了好几步,眼神有些惊异“你怎么会……”
月下的男人,黑衣墨发,衬得男人肤色苍白得恐怖,他一步步走进来,整个人跟平时很不一样,气场阴诡到极点,散发着嗜血的浓重煞气。
他抬手一撩额前的碎发往后一扣,蓝色的图腾隐隐发光,笑得诡异却又俊美“别来无恙,羽弦神祇……”
“麒麟神主!你疯了吗?真身降临,你也不怕这阎罗残存的戾气把你吞噬了!”
谢烛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手里的长剑,听了这话有些好笑“他既不打算留下阿篱,又何须对我手下留情呢?我早就说过,太过武断专治,只会适得其反。”
说着他咂了咂嘴,有些嫌恶那上座之人,如此心的品性居然也能做众神之主?
谁又不是天生神体呢?只因他是父神沧澜之子便能叫别人去承受那轮回之苦吗?
那封印于世间的魔物本就是当年沧澜征战残留下来的戾气,与他生于同源,本就需要他自己去炼化,却又害怕丢了神志落下神坛,便叫着别人去替他承担那厄运。
世世让人教化他们要顺应天命,自己却又不肯了结宿命,可笑至极!
羽弦脸色难看,却又恶狠狠地道“神主,既然置身之外又何必多管闲事,你本不该来这里。”
这就更好笑了,谢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的降临会增加她破局的难度,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还是,你当真不知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俩命魂相通,宿命相连,只要他在一日,姜篱就永远不可能舍下他完完整整选择大义,这一场局,本来就是为了彻底泯灭凤凰神女才设下的!
不知道明白了什么,羽弦心下一惊,急声道“你又要帮她?!”
男子听了有些恶劣地笑出声,随即淡下眉眼间的戾气,惆怅道“可惜,这一世,她没办法再改变了啊……”
他可怜的阿篱又要受一次苦了……
“所以……借你一用……”
他淡淡启唇,羽弦竟然觉得周围时间流速变慢了,恐怖的窒息感从四面八方扑面而来。
谢烛一个闪身立于远处的半空,邪肆的笑意在眸中反射诡异的光亮,随后他有些怜惜地看着那凤羽中的女子。
下一秒,羽弦就看到自己猛然抬臂拉满弓,无数雪色的箭羽自前方闪现,周身的神力灌注其中,天地翻涌,竟有隐隐撕裂的错觉。
“谢烛?”
女子的惊呼自他身后传来,他刚刚闭上眼就发现了几丝不对劲。
瞬间睁开眼眸,周身庞大的凤羽将他包裹,满天箭羽堪堪被挡在外边。
他急急回头,姜篱嘴角全是鲜血,一手挡住攻来的两人,一手释放着离火化作凤羽御。
她咳嗽了几下,隐隐有些撑不住了,断断续续道“你……你在做什么?!”
清冷透亮的泪水自眼角滑落,刺得他心脏生疼。
她没有神明的记忆,她只知道她花了一生来护住的人现在就要这么轻轻松松的交出自己的命!
谢烛叹息了一声,抬手在虚空之中勾勒着她的脸颊,笑道“好了阿篱,我们还会再见的啊……”
掌心翻转,不顾她的阻拦,伸手震碎了岌岌可危的凤羽御,无数箭羽刺入他的身子,血色的液体自嘴角划下,眸光渐渐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