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喝到了后半夜，脸颊都有些泛红，桌上已经摆满了零零散散的啤酒罐，贺疏阳还是保持着最后的清醒，因为眼前这个人看起来已经有些晕头转向了。
“我没喝醉，你不用一直盯着我。”林启眠好像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认真构思，只见他犹豫了一晌，可他嘴里满是贺疏阳的名字。“贺疏阳，你觉得我变没变啊？”
“额，长得，更好看了...”
“我不是说长相，我是说我跟以前相比，我这个人，变了吗？”林启眠的眼神中忽而缥缈忽而明亮。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开朗可爱又优秀。”贺疏阳的眼睛里离不开他，就算是他无意间一抹浅笑也足以让自己心扉荡漾，酒精入心，再微微一愣，贺疏阳心里想起了一件他一直记在心底的事，还是决定问出口，“林启眠，那个时候，你为什么杳无音讯就走了...”
林启眠眼神中明显一怔，但他来不及掩饰，可只能故作笑脸的喝了一口，往事如同一个一个无法愈合的伤口在他身上从始而终，延续至今。
脑海里，闪过许多扎根在林启眠心中的画面，破碎的玻璃杯溅起的碎片残骸，父亲恼怒且狰狞的面容，散落一地的淡黄郁金香...
真不敢想。
无声的抽泣，林启眠把脸埋进了自己的手心里。
贺疏阳更加不知所措，慌忙道:“小眠，对不起，我不问了，你别哭啊...”
“我，我也不想走的...”
林启眠哽咽着，他当然知道那段绝望的时间能有贺疏阳的陪伴是多么的温暖，唯一的一束光，是他。
“那段时间，我父母，离婚了。”
贺疏阳恨自己真蠢！他根本不想揭他的伤疤，自己为什么这么久了还紧抓着他的不辞而别不放，以至于让他如此伤心。
“小眠，我一直都在的，我一直在！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在，什么事都可以找我，你别哭了，对不起，我不该提起你的伤心事...”贺疏阳说了一堆，像个说错话的孩子一样急得团团转，但好像面前这个掩面哭泣的少年并没有好转，从未有一人让自己这么的自乱阵脚。
“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是我自己家里的事。”林启眠渐渐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很难得自己能在今天释放自己的内心，但他心里暗自下决心，哭也只能哭这一次，不管在任何人面前自己不能再这么失态。
但是贺疏阳，自己应该让他知道，但绝不会让他知道那么多，没必要让别人领略自己的痛苦吧。当年的不辞而别，或许会对他产生影响，这么多年了，他依然记得，他是否会像一个委屈的小男孩一样把这件事藏在心里多少年，他曾以为自己是被好朋友抛下的那一个，无助的小孩找不到任何人诉说...
“贺疏阳，那个时候我家里确实发生了一些事，但是那时还小，他们大人的事我不懂，我只知道他们离婚了，我妈连夜带着我就走了，我来不及告诉你，对不起。”林启眠克制住了太多的细节，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的细节，那些在他心里反复折磨的细节。
这样的答案，却足足在贺疏阳心里耿耿于怀了这么多年。
“还记得我们说的吗，永不为敌。”贺疏阳心里有了从未有过的底气，这些时日他们似敌非友，隔阂重生，但他终于明白这个人不是那样狠心抛下自己的飞鸟，这些年他是想着自己的，从未忘记。可是朋友二字，在此刻，却是那么苦涩。
“我一直把你当我最好的朋友。”林启眠恢复了往日的神情，他抑制住自己快要崩散的神经，把阴暗的事收进心里。
爱在作祟，贺疏阳已经清楚了，但他再没有别的选择。
他不忍让眼前这个男孩伤心，他唯有选择让他快乐下去，就算是看着他和别人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