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当年内阁拼死为你求情,救下你一条性命,可你为何不好好爱惜你自己,非要与奸佞为伍??”
赵朗辞闻言,笑得越发放肆:“救我?家人都死光了,只身一人流放到边关,这也算救?”
“当年我犯险替父找到翻案的证据,你们明明都知道我父的清白,为了平息圣怒,却还是把我父推出去替程掌印顶罪,你们怎么不说自己是司礼监走狗了?!”
“那是迫于无奈!!可你也不能自甘堕落!赵尚书看见你现在这样该多心疼啊!”
“心疼...?哈...他从来就不会心疼我,和我母亲,甚至他连自己的家人,都可以献祭给内阁,我母亲临死时,他赵尚书还在衙门里,替个昏君卖命,替你们内阁这帮看门狗去守所谓的公义,谁又给我母亲公义呢?”
说完,他拂袖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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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朗辞从五城兵马司调完案子回来,就一直枯坐在东厂衙门,坐了很久,直到天擦黑。
“掌印,衙门要关门了,你还要坐吗?”掌钥的厂卫前来问道。
“哦,不坐了。”说着,他揽起腰刀站了起来,起步时有些摇晃,站定后才朝门外走。
路过冗长的宫道,此时许多宫门都开始下钥,宫道上走的人少了许多。
他独自一人返回司礼监附近的直房,看着前方看不到头的宫道尽头,这一路宫墙高耸,仿佛遮天蔽日,把夹道里头的人永远踩进暗影里,晦暗,又绝望。
可他独身一个,已经不知道在这条宫道上走了多少回。
每走一回,他身上的枷锁就越重,一切已经无法再挽回,他,也早已经不再是那个大家口中赞不绝口说是绝非池中物的翩翩儿郎。
“赵掌印!本宫终于等到你啦!”
昕枂长公主灰头土脸地蹲守在他直房附近,这一刻他只是迟疑了一下,没有选择避开。
“这个时间麟趾宫都下钥了,殿下怎么还在这里?”他蹙了蹙眉。
抖一抖那些陈旧的记忆,曾几何时,仿佛也有这么一个小姑娘蹲守在人来人往的市集,在等着谁来把她带走。
“赵掌印,本宫都一天没吃过东西了,你能不能...嗯...请本宫吃点东西?”
眼前的姑娘同记忆中可怜巴巴朝他讨食的小姑娘重合起来。
他笑了笑:“臣是不是...以前就请过殿下吃东西?”
第13章
昕枂见他还记得那次她挨饿逃出张府的事,高兴得快哭了,正想疯狂点头,又想起冯公公说他听不得别人在他面前提过往事,立马陷入了两难。
该怎么回答他呢?说是或者不是吗?说是的话,是不是就可以拉近和他的距离,可会不会勾起他不好的过往记忆?说不是也不行...
她低着头,纠结万分。
可赵朗辞没等她回话,就拉开了直房的门。
“臣屋里没有好吃的,只有两块干馍,殿下不嫌弃,臣就架火烤软给殿下吃吧。”
昕枂哪里还敢嫌弃,心上人亲自为她洗手作羹汤,吃什么她都能升天。
炉子架在直房东南角一个墙角下,这里三面环风,还有一面墙可避风,火一下子就窜得老高,吓了她一跳。
赵掌印含笑看她:“殿下吓到了?”
昕枂摇摇头,又点点头,身子一点点往他身边挪,最后离他散落在地的衣摆越来越近时,轻轻将自己的裙摆搭上去。
做完这些后,她低着头傻乐了一通。
“殿下。”
猝不及防被点名,她吓得赶紧收敛笑容,慌张地抬头:“怎、怎么了?”
“殿下能帮臣把胡椒和豆角拿来吗?”他指了指在她边上的罐子。
昕枂松一口气,将瓶罐都给他拿来。
看着他熟稔地用小刀将馍切开,外面被火烤得焦脆喷香,里头却是松软的,再往里夹入些豆角萝卜丝,撒点葱花盐,再撒点胡椒,热一热后就能吃了。
他把烤好的馍递给昕枂,“殿下尊贵,在臣这里吃不了好东西,但现在膳房都没有吃的了,臣只有些粗食,随便弄一弄勉强也能入口,承蒙殿下不弃。”
昕枂早就闻到香气饿得不行,馍刚烤完还是烫手,她用手指掐着,一张小口不知从何入口,馋得她口水直流。
赵朗辞却故意打趣她:“这馍比殿下的脸还大,殿下应该还没吃过这等粗食吧?不然脸估计要两倍大。”
昕枂停下来幻想了一下她一口饕餮把整张馍囫囵吞下,然后整张脸鼓成大馍的形状,一下就笑出声来。
赵朗辞挑了挑炉里的星火,一直在看她:“臣有时候真的不知道,殿下脑子里都是在想什么呢?”
昕枂小口嚼着嘴里的馍,轻眨了眨眼。
“不好嚼动是吧?臣一开始也不习惯。”
她突然想起那天在热闹的市集里遇上他,他一身华贵的衣裳,连随身带着的糕点都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