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婚事作废吧。”
轻飘飘又带着冷意的一句话飘进耳内,傅翎怔愣住,一时忘了反应。
见她失神模样,沈颐安紧抿薄唇。
诸如‘并非我不喜你,而是你嫁进沈家并非明智之举’‘两家规矩家风相差太多,不太合适’之类冠冕堂皇的安抚之语,在沈颐安的嘴里滚了又滚,终是没能从高傲的世家公子口中说出来。
既已说了这话,何必在过于纠结。
不过这番退亲的话于他说出口,对女郎而言也是难堪至极的言语,故而他做好被傅翎痛骂,甚至哭哭啼啼着朝他出手的准备。
他直直地盯着傅翎,不想错过她面上每一个细微反应。
还想着,若是她接下来情绪失控,他该如何处理,总归是自己失礼在先,便忍忍些。
半晌,却见傅翎从怔愣中回神,忽然笑了起来,眉眼间漾着明媚的愉悦。
甚至嗓音还带着丝兴奋:“所以,你方才瞧着满脸痛苦,就是想着如何开口同我讲这事?”
这下,轮到沈颐安怔愣。
他可是提了退亲一事,她怎是如此反应?
还未等他从傅翎面上审视出什么,就听她干脆利落地道:“好。”
话落,空气静住,二人四目相对。
见沈颐安面上情绪难辨,眼眸幽深地盯着自己,傅翎又道:“不过我伯父尚在外地,待他回京我会去向她言明,届时伯父会去贵府上同侯爷商讨退亲细节之事,沈二公子,如此可好?”
傅翎说完勾唇一笑,如释重负般。
这不是正中她下怀么!
先前她还在犹豫要不要同伯父讲,将自己心底对沈家打算的猜测告知,还怕伤了伯父为她筹划的良苦用心。
这下挺好,回头她只肖说是沈颐安看不上他,她也就不必同他成婚了。
届时,伯父也不会怪她,以伯父的性子还会安抚她,定会给自己找个更好的儿郎,不必将某些有眼无珠的人放在心上。
沈家那般规矩条条框框的,还将婚事当做儿戏的门楣不去也罢!
沈颐安这棵孤傲的‘松柏’,她这种素来自由随性的‘尘泥’也养不活他,谁愿意精心呵护谁便去!
思及此,傅翎面上的笑意不觉又畅快了几分。
沈颐安没想到,退婚事竟如此轻易;更没想到,从他这被退亲的未婚妻子脸上,看到的竟是出乎意料的愉悦。
此刻那娇靥上明媚的笑容瞧着颇为刺眼。
喉头像是被人塞了个硬物般,一口气如鲠在喉,沈颐安一个没注意呛了下轻咳几声。
这几声咳,来的猝不及防,落在傅翎眼里,就好似他故意为之。
难不成,他这点时间都等不得?
待他停住,傅翎蹙眉道:“你再如何急,我也是没法子,伯父是我傅家家主,这门亲事也是他应下的,他离京办差,一时半会儿回不了,我也不能因着这等小事,就去信催他放下手头的事儿回京吧?”
这等小事?
沈颐安很是一惊。
于她而言,同他之间的婚事竟然是小事?
沈颐安觉得自己越发胸闷气短了,望向傅翎时,又见傅翎满脸失望地看着他,好似在说你这人怎如此不可理喻。
娇娇女郎,大方又毫不遮掩地展示她的嫌弃。
当真是,一点不给他颜面。
仿佛如陌生人。
沈颐安静默了会儿,随即悟了过来,许是之前二人尚有婚约在,故而傅翎从未当着他的面这般摆脸色;如今他先提出退亲,伤了她的颜面,她说些气话,也无可厚非。
是以,他忍下心头的岔怒,艰涩地开口:“并非如此,我并未急,此事自然等嘉国公回府再议。”
听他这般解释,傅翎才收敛面上的薄怒,淡淡地‘哦’了声。
敷衍溢于言表,沈颐安很难忽视。
这一垂眸,便看到傅翎怀中抱着的画轴,看着十分眼熟,他心头猛然一抖,莫非...是他之前赠予她的?
“这些,是你打算退回我的画作?”
先前因着他是自己的未婚夫君,却与别的女郎牵扯不清,傅翎便觉得这画颇为刺眼,想着全数归还给他;但眼下,二人已经退亲,没了任何关系,画作更是要退给他。
“对,既是退亲,你的东西我自是要还给你。”
见她神色认真,沈颐安抿了抿唇,道:“这倒也不必。”
他也未赠什么特别之物,不过就是几幅画作,虽然,比之别的画作,多费了些他的心血。
傅翎得了此话思忖了一番:画作而已,想必他是赠出手的不好意思再收回,既如此,她不要白不要了,毕竟沈知衍的大家名作,一幅也能值个几千两银子呢。
她灿然一笑:“那便谢过沈二公子了。”
阳光映照在她的面容上,唇角微张,眸中含笑带俏,难掩几分明媚荡漾,像极了枝头红艳的蔷薇。
沈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