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遇指挥一营守住在吴家堡南门,抵挡住了马家军的无数次进攻。就在他以为可以喘口气休息休息时,通信员来报,敌人从堡寨北门攻进来了。
苏遇立即派一个连的战士前去支援。
北门是由何政委带领二营在防守,敌人曾经一度放松对北门的进攻,那时,何政委主张突围出去。苏遇反对撤出堡寨,担心出了土围子,没有依托,中了敌人的圈套。
敌人想引蛇出洞,红军并不上当,于是发起更猛烈的进攻。北门就这样失守了。
苏遇和战士们在半路处,遇到苏竹带着女兵正运送伤员。
苏竹和一个女兵抬着担架。一名满身是血的战士躺在担架上低吟着,还有三五个女兵每人都扶着一个伤员。有头上流血的,有胳膊被炸断的,还有腿被子弹打穿,用枪托当拐杖的。
姐弟两人没顾上多说话,苏竹只说:“赶快去救人,马家军杀进来了。”
苏遇问:“看到何政委没有?”
“没有。”苏竹说着话就已经抬着担架跑开了。
苏遇又往前冲了几百步,刚拐过一个弯,就看到一群马家军的士兵挥舞着大刀正在砍杀运送伤员的女兵。
苏遇立即指挥部队还击。
由于女兵和马家军绞在一起,射击时必须小心。好在马家军的士兵都是骑在马上,女兵和伤员都在地上跑。
街巷不是很宽,在骑兵冲击和踩踏之下,女兵就像任人宰割的羔羊。
一个女兵背着伤员正在跑,被敌人追上来,砍了一刀,那伤员的后背裂开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直流,也不知那伤员是死是活,女兵仍在跑,马家军士兵冲到前面调转马头又来砍杀,红军女战士背着伤员也转了方向,想躲进一户小院,刚跑到门口,马家军的士兵就冲到,又是一刀,砍在女兵的脖子上,女兵顿时就倒在地上。
两个抬着担架的女兵正在奔跑,冲过来的马家军拉起马的前蹄,直接踏在担架后面那个女兵的背上,女兵一下子被踩得往往前冲了几步,在担架前面的那个女兵步子没来及换,被担架猛然向前推,结果一头栽倒,两个人连同担架上的伤员全都倒在地上。
马家军的士兵一涌而上,根本不用砍刀也没有用枪,就只让马蹄踩踏。
苏遇被马家军的野蛮行径激怒了,刚才还隐蔽在巷子的拐角瞄准射击,这会儿,他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
手枪、步枪,刺刀全用上,战士们也都杀红了眼,全然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危。
这时,守护北门的二营战士也从两侧对马家军的骑兵队伍进行打击。三面推进,终于把这队骑兵又赶出了堡寨的北门。
苏遇重新部署了防守,这才有机会去探视那些牺牲和受伤的女兵和他们要运送的伤员。
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十几个女兵被马家军活活砍死了,有的人头都被砍掉,有的胳膊快断了,只连着一点皮肉,还有的被马蹄踏烂了面容,惨不忍睹。
那些本来已经受伤的伤员,尽管在女兵掩护之下,也没有能幸免,重伤员不是被马踏死,就是被敌人扎死,轻的伤员则多是被大刀砍亡的。
鲜血染红了巷子,从高的地方流向低的地方,空气中弥漫的是血腥的气味。
苏遇的嗓子发干,不知是渴的,还是急的,他使劲地咽下几口唾沫,嘴唇干裂得几乎要出血了。
如此野蛮的屠杀,他还是第一次亲眼所见。他见过被敌人炮弹炸死炸伤的战友,他见过被子弹打死的兄弟,也见过被炮火烧死的战友,但是,像马家军这样用大砍刀疯狂的砍人,他还是第一次见,那场面令人震撼。
尤其让人难受的是,倒在敌人砍刀之下的,大多是女兵。若不是生在这样的年代,若不是参加队伍,她们也许正在家里绣花织布,也许在田家地头放牛锄草,可如今,她们就这样死在敌人的屠刀之下,这些年轻的美丽的花朵,被野蛮摧残,被毫无人性地杀戮。
这样的血海深仇,如果不报,就枉世为人。
苏遇让人再找找,看看血泊中还有没活下来的伤员,他则来到二营阵地前。
二营营长已经牺牲了。
指挥战斗的何政委被敌人的炮弹炸晕,方才醒来。
“苏团长,北门失守是我的错,我请求给我处分。”何政委一脸的愧疚。
“老何,这也不是你的问题,是敌人太强大了。”苏遇说,“也许昨天晚上突围是一条出路,可现在晚了。大白天的,敌人兵强马壮,我们老弱病残,突围就是找死。”
“可是不突围,就是等死,我们迟早要被敌人消耗完蛋的。”何政委说。
“只能固守待援。”苏遇说。
“我们的困境,兄弟部队又不知情,谁会来救援呢?”何政委说,“要么派几个战士去向师部求援。”
“不用派。”苏遇说,“我们这么久没有跟上去,子城师长应该能料到咱们团遇上麻烦。”
“就怕他们在古浪也是遇到强敌,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有机会顾得上咱们。”
苏遇抬头看了看天空中那一轮白日,尽管高挂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