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童之言打趣你一日为奴终身下贱怎么办?”
夹着怒火的尾音萦绕在院墙上空。
众人因此神色一变, 不由得想到了昨日那响彻苍穹的登闻鼓, 想到了最后那声声带着嫉妒诉说崔琇罪妇之子身份的话语。
两股声音似乎突破了时间的限制,叠加在一起, 幻化成鼓槌,一下一下的叩问人心。
崔恩侯睥睨众人一眼,直接叉腰,接着质问道:“说你出身卑微怎么办?”
“要是你解释缘由,对方来一句开玩笑而已你玩不起生气了怎么办?”
我当初只是说一句过继,你都咋咋呼呼替你娘要清名!
没有说出自己害怕崔琇因为柳姨娘跟书生吵架这一根本缘由,崔恩侯眼角余光瞥了眼贼头鼠脑似乎往后瞧主子神色的四喜公公,毫不客气拔高自己的立意:“尤其咱们家历来跟文官有仇,他们一张嘴都能直接扣个黄袍加身的罪名!”
“你在外,就得谨慎些。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番话透着拳拳慈爱之心,诉说可能会经历的社会残酷。崔琇听在耳里,记在心里,只觉自己内心愈发沉甸甸的,有种无法言说的紧迫感。
他一定一定要想办法守护好崔家!
心中立着誓,崔琇观察着在场官宦子弟们的神色,最后抬眸看向崔千霆,目光带着求助,边绞尽脑汁斟酌着该如何回应。
他不想让大伯伤心只想从大侄子的角度谢谢大伯,可大伯这番话若是被人断章取义传出去又会让崔家遭受文人的抨击。
所以眼下最好的开口人选是父亲,最好从律法角度诉说……
就在崔琇琢磨如何收尾时,郑源感受着周遭尴尬到有些死气的氛围,抬眸定定的看着肆意而为的荣国公,字字有力,似想要从音量上压过崔恩侯一筹:“荣公,请恕小子斗胆!虽然的确听闻先前有不少御史风闻而奏,参崔家。可到底话语说直白些,也是官职要求。倘若满朝文武都同一种想法,无人在意宣武围场之事,忠武公之举,那说句大不敬的话语,岂不是显得武帝爷都无能?”
猝不及防的质疑来袭,崔恩侯脸彻底青黑,死死盯着开口的郑源。
崔千霆见状都敛声屏息,悄然改变身形,打算趁机拦下暴怒的崔恩侯,免得人抬手王八拳乱挥。
察觉到愈发凝滞的死气氛围,崔琇紧张的捏了捏掌心。
他原以为能拦下大伯某些大逆不道的言论,但……但没想到现场还有人直接提及宣武围场,连他都知道的血雨腥风之事。
可……可……
崔琇不自禁侧眸看向开口的郑源。瞧着人腰杆笔直,眉眼间浸透着无惧无畏的浩然正气,眼眸眨了眨。
眼下郑源这模样,像是在无声诉说什么叫少年意气,书生风骨!
纯粹的,让人有一丝丝的向往。
“律法成文,便是为杜绝私人情感左右国家大事。大周律法根基在民。因此忠武公敢死谏,武帝敢罪己诏认可死谏。君臣坦坦荡荡,光辉曜千古。而您身为忠武公之子,武帝最疼爱的子侄,理当用律法光明正大的回应,而不是因为几个下作无耻的小人,便一杆子打死所有的文官。”
郑源迎着一双充满火焰的眼,硬着头皮,一字一字,说得缓慢而又铿锵:“奖惩都有明文规定,不容更改。那些恶意参奏,有辱忠武公之名,朝臣也是按着诬告之罪被诛杀流放!因此您不该如此狭——”
话语一滞,郑源骇然垂首看向踩着他脚的直隶总督之子庞圆。
对于庞圆,他只听闻过,也没见过。
可人真自来熟的,直接一脚踩着……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吨位。
郑源疼得脸都有些变形了。
而作为“罪魁祸首”庞圆只顾双眸瞧着崔恩侯。
瞧着崔恩侯脖颈都气得青筋狰狞可见,他瞄了眼四喜公公神色所看的方向,当即愈发脚用劲了些,同时飙高音调,朗声道:“荣公,您息怒,郑源这家族传承就是一心以死挣棺材的狗脾气。我倒是认为您惊恐您害* 怕您有道理彰显长辈的担当。”
连表情都带着极力的笃定,庞圆义愤填膺着,仿若十分感同身受,讨伐道:“毕竟某些人的确挺不要脸了,让您草木皆兵,成了惊弓之鸟,让您若不得不小心翼翼恍若护崽的老母鸡,护着崔家的子弟,唯恐让他们受一点流言蜚语的伤害。”
“啊,这完全就是一家之主的担当,就是我们小子们最最最羡慕最想要的好大伯!”
好大伯崔恩侯闻言,眉头一挑看向深情款款的小胖子,委屈的点点头:“你这个小子说得对!”
他先前咋没发觉这小胖崽嘴巴那么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