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洪安县,路远三人一路向东,来到一个镇。
这个镇在梁城西边,运河与大河支流交汇之处的北岸,名为三河镇。原本是个驻军的地方,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物流贸易节点。镇子不大,却是五脏虽小,麻雀俱全,很多县城都没有专门提供酒食住宿的旅店,这里却有,而且不止一家。 路远一行三人就住在镇上一家旅店里。 明天一早,路远和李雁翎就去坐船往东,一路直达梁城。 而赵丰年则不和两人一起去梁城,他坐另一条船去信客会社的总舵,准备退社,把自己的货郎与信客的业务交给别人。 最后一夜,路远与赵丰年两人坐在窗前,倚着月光闲聊。 赵丰年突然说起李雁翎与路远的事情,“路老弟,二表妹她虽然是故意的,但就算她不这样,李家也早晚会来。” “明白明白,赵兄不必解释,也无需担心。”路远笑着应付到,有些事真的不好说,比如李雁翎拉着他一起胡闹,准备从她父母那里骗钱的事情。 “你不怪她就好。”赵丰年稍微松了一口气,“但她家,真的不好应付,我们在沐阳郡到处走,但几乎就没遇到过盗匪,你发现没有?” 路远一下回想起来,“还真是。” “一个地方没有盗匪,要么是太穷了,要么是比盗匪还要凶残不知道多少倍的名门世家太多了。”赵丰年说着说着,自己玩起了谐音梗,“沐阳?牧羊!这沐阳郡是羊圈,也是狼窝,沐阳李氏就是几个最凶的狼群之一,当然,这也就说笑罢了,因为他们的凶恶程度,可比狼群高太多了。” 狼只是单纯的吃。 名门世家那是要剥皮拆骨的,而且要羊自己动手,不光要羊自己动手,还要羊大唱赞歌。 路远听着,只是哦了一声,表示自己还在听。 对这点烂事,他一点不觉得新鲜。 赵丰年紧跟着就是一句,“你想当他家的女婿,不容易。” 路远连忙打断,“等等,我什么时候想了?” 赵丰年却不管路远的话,继续自顾自的说,“你可能以为二表妹很健谈,其实不是,至少在我印象里,不是,除了她姐姐,你是第一个让她话多的人。” “我们纯粹的学术交流。”路远很认真的表示,这不是假话,百分百真。 赵丰年都笑了,“十多岁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彻夜长谈,还学术交流,这话你跟她家里人说说看?” “行了,老赵,你别扯这么多了,来点有用的,比如,你觉得她父母到底打算如何,是要对我威逼利诱,还是对她晓之以理?”路远略有些不耐烦。 赵丰年看到向来不急的路老弟显露出急躁的样子,只觉得有意思极了。 故意隔了一会儿,他才开口,“你觉得他们会激进,表妹觉得他们会怀柔,都错了,他们暂时什么也不会做。” “哦?”路远这下对李雁翎的父母有了一丝好奇心。 赵丰年一副“你们俩还是太年轻”的口吻,“在舅父舅母眼里,不管表妹再叛逆,终究是从小习惯了被人伺候,要什么有什么的世家女,对周遭的新鲜感一过去,她就会开始不适应现在的生活。而你在他们眼里,不管怎样都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正是最冲动易怒的时候,你要不了多久,自己就会和表妹产生矛盾。” “总之,你们长不了。” “至于你们之间发生点什么,对他们来说并不要紧。” 路远轻轻拍手,“有道理,很有道理。” 赵丰年讶异一瞬,没想到路远对于舅父舅母的看低,反应平淡,一点不在乎,可转念一想,这种不在乎才符合他路老弟一掼的作派,“你们啊,算了,随你们吧。” “不说我们了。”路远懒得再解释他和李雁翎之间完全不是那样,“倒是你,你不再当货郎当信客之后,你要干嘛?” “练武。”赵丰年回答,气质一变,前一刻还是随意的江湖人,这一下就变成了带着几分忧郁的落魄公子哥,“跑江湖这几年,大部分时间都不会和人动手,内功没什么进益,招式还生疏了,上次在白鹤观对付那个老道,能赢还是因为已经是风中残烛的他耗不过我。” 路远点头,没说话。 赵丰年比李雁翎大了近六岁,而且是实力飞涨的六岁,但是,他却打不过李雁翎,这并不是单纯的天赋原因,而是两个人的努力也不在一个层面上。 李雁翎可以说是个武痴,但赵丰年不是,这就是本质差距。 “练好了武功,你准备做什么?”路远问到了关键。 赵丰年眼神中有了以往没有的锐气,“回家,回那个家,我要弄清楚当初母亲为什么要把我送走,自己却不走,最后死在了那座湖心岛上。” 见赵丰年终于吐露心声,路远也问出了一个他一直很好奇的事情,“你母亲年纪不大就死了,当时,李家这边就没点反应吗?” “他们应该见过说过些什么,然后就不再追究了。”赵丰年回忆,“这就是最蹊跷的地方。” “恐怕,那湖心岛上,藏着一些秘密,你这个庄主亲儿子回去,未必安全。”路远猜测到,这不是毫无根据的,赵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