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明月仿佛求生本能激发一样，第一个往后退。
路远捏了方清瑜肩膀一下，拽着她后退。 三人退到平原桃林入口处一块大石之上，站着远眺。 大门这边。 李雁翎化身的巨型老虎迈动极其强健粗壮的四肢，巨大厚实的脚掌肉垫无声的拍在地面，爪尖刺出趾外，行动之间，整个身体呈现流线型，肌肉结实健美，蓬勃的力量感不断涌动，在这股力量的传动中，油光水滑的皮毛上那黄黑相间的虎斑纹如同水波一样随着前进而摇晃，带动末端黑环尾巴微曲摇摆。 那宽阔的虎面威严，咧嘴哈气，白须跳动，露出凶猛锐利的犬齿，眉心额头皮肉紧皱，一双虎眼死死锁定目标。 突然，猛虎一下加速，大地都跟着震动。 高瘦的面具男人看上去就好像一跟风一吹都要跟着晃的草。 面对扑来的猛虎，面具男一手舞动长剑，没有推开，而是迎上去在急速的避让格挡之间，不断连消带打。 一时间，面具男虽然没有停住这狂猛的巨兽，却让猛虎无法重新拉开距离施展冲锋猛扑。 但这不是一般的巨兽，而是李雁翎这个人化身的猛虎，近身战是她除了剑术之外最强的地方。 然而，面对李雁翎的狂攻，面具男时而缓慢，如飘忽的柳絮，越是猛击，越是如同击中空气，时而迅捷，如散落的花雨，越是狂暴，越是无法躲避侵袭。 李雁翎迫猛后退，拉开距离。 面具男右手抬起，剑尖指向李雁翎，“还是一如既往的野性难驯。” “又来了。”李雁翎半边虎脸狰狞，一爪刨地。 面具男丝毫没有要停止言语的意思，“有一身非人的怪力，却被野性支配，结果便是连这份非人蛮力都无法发挥。” 这话一语双关。 在说这只虎被野性支配，无法真正发挥自身的怪力。 也再说在说李雁翎为人之时，同样被本能支配，无法真正发挥自身的天赋。 “你这个假货倒是把唧唧歪歪那套模仿了个十足。”李雁翎冷冷的讽刺，话音未落，已经消失在原地，再度袭向面具男。 刚刚的攻势完全失败，但在失败的攻势之中，李雁翎迅速找到了驾驭野性的感觉。 这不是临阵突破。 只是过去她作为人的时候，她知道自己被本能支配，不断的尝试驾驭自己的本能，可她无法切实直观的感受到所谓的本能，实在找不到感觉。 而现在，她作为老虎，几乎被虎的野性带着动，她可以直观切实的感受到所谓的野性。 过去的经验一下有了用武之地，自然迅速就开始驾驭野性。 “中。” 李雁翎一声喝。 虎爪不可思议的如同人手那样握成一个拳，凝聚真气，猛砸过去。 一拳一拳，如同连续不断的流星锤。 只是，面具男一手钢鞭举轻若重，一手长剑举重若轻，不但能不断弹开正在逐渐人化的李雁翎裹挟了真气的虎拳，还能在招架的同时夹杂攻击。 虚晃，变招，衔接，组合。 一切行云流水，没有一点杂质。 “只有这种程度？”面具男问。 李雁翎攻势不停，“我说过，剑岂是如此不便之物。” 她还在进化。 身体动作越来越像一个人，而不是虎。 凝聚的真气越来越锐利，越来越像是一柄剑，而不是锤头。 当李雁翎不再那么傻大粗苯之后，面具男想要招架她的攻击，难度一下陡升。 面具男的衣衫，盔甲逐渐出现破损，划痕。 李雁翎正在越来越强。 面具男逐渐落入下风。 远处观战的方清瑜已经看呆了，李雁翎自己注意不到，观战的人却能看见，她而且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老虎变成一个人，变回她本来的样子。 杨明月开口，“看上去要赢了。” “不见得。”路远没那么乐观。 李雁翎一“剑”砍中面具男的盔甲，又是一道横斩，打散了面具男的发髻。 此时，面具男自交战以来第一次后退拉远距离。 左手把钢鞭往后一扔，钢鞭在空中一阵旋转，最后扎入门匾，右手把长剑往地上一掼，没入地面。 一把扯下斗篷，扯开盔甲，揭下青铜鬼面具。 披头散发，剑眉入鬓，目若朗星，上部两撇胡子，下颚短须。 上半身只剩一件单薄，残破，敞开的白色里衣。 看上去就是一个从俊美少年蜕变而来的纵酒狂歌，豪放不羁的士人。 他拔起面前的长剑，很随性的将剑抗在肩上，和刚刚相比，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已经完全变回人的李雁翎再次伸手，拔出了她自己的剑，“都快忘了，你还有这个样子。” 在她还只是稍微能记事的时候，父亲不少次以这种模样出现。 但从她能记事开始，父亲就变成了一个古板严肃的人，就好像先前那个穿着盔甲，带着面具的东西。 “你的进步真是出乎我的意料。”男人温柔的说。 “真货可不会说这种蠢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