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惨白的手撩开床帐径直伸向杨冬青,他瞬间觉得自己身体僵住了,完全动不了。他就像一根被冻僵的草叶,厚厚的冰坨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想弯腰缓解一下都做不到。
那只手已经碰到了盖头,还在继续靠近。杨冬青的头动不了,只能转动眼珠往下看。
那只手的手指修长,很适合用力掰扭让其主人吃痛不敢动。要是能动,杨冬青的手早就冲过去掰对方的手指了。可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手靠近自己。
那只手伸向他的脖颈,他已经能感觉到那只手发散出的寒气了,就像放在冰柜里好久的冻肉,还没碰到就已经寒气逼人了。
杨冬青觉得这只手能轻易拧断自己的脖子,他想这只手恐怕都要碰到自己立起来的寒毛了。就差一点,就要贴到他的脖颈上。
果然跟冻肉差不多,那只手的指尖已经挨着他的颈侧。
“叩叩叩。”
门外传来敲门声,那只手停住了动作。
“吉时到了。”门外是刘旸的声音。
杨冬青松了一口气,那只手收了回去。
房门被推开,两个纸扎人摇摇扭扭地走了进来。
“拜堂去咯!”
“嘻嘻,拜堂!”
它们分开床帐挂在左右,然后又一左一右提起了杨冬青。自从高大的人影靠近,杨冬青就发现自己动不了了。显然这两个纸扎人也知道,选择直接提着他走路。
离开罗汉床,杨冬青余光一扫,只来得及看见那高大的人影穿着大红色的喜服,连对方的面孔都没看到,就被两个纸扎人提着快速朝房门走去。
他没有听到脚步声,也不知道那高大的人影跟上来没有。
下一秒,杨冬青就知道对方跟上来了。因为他的后背凉飕飕的,贴上来一个硬邦邦的胸膛,两只手环着他的脖颈搭到前面。
对方趴在了他的背上,就像一坨重重的冰块。
两个纸扎人的速度慢了一些,提着杨冬青的纸扎手更加用力,让他的手臂又疼又麻。偏偏他还不能乱动。
真是倒大霉了!杨冬青心里嘶吼。
男纸扎人的手似乎不好用力,走路过程中往下滑了一些,然后像被烫了一样赶快缩回去。杨冬青因此半边身体歪了下去,趴在他背上的东西却纹丝不动。
“坏坏!”男纸扎人避开他的手腕,往他手臂上狠狠掐了一把,“坏东西伤到我了!”它缩回去的那只纸扎人冒起了黑烟,就像要燃烧起来一样。再慢点它的手就要重新扎了。
杨冬青疼得一激灵,忍无可忍道:“你还有理了哈?!”
原本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弯了回来,捂住了他的嘴,也捂住了他的骂声。
“别误了吉时!”女纸扎人搡了他一下。男纸扎人立马拉着他的手臂把他提起来。
这房间真的长,这会儿才走到门口。刘旸已经等在外面了,身上穿着蓝色的长袍,戴了高高的帽子,怀里抱了一只大公鸡。
杨冬青闭了闭眼。说也奇怪,再睁开眼,竟然就已经到了另一处房间。
房间里布置得和古代拜堂时一样,高堂坐了两个纸扎人,墙上正中间贴了个大大的单喜字,前面地上放了一个蒲团。
杨冬青被两个纸扎人提着放在蒲团前,刘旸把公鸡塞到他怀里,提醒他跪下。
杨冬青不为所动。下一秒,他背上猛然一重,再加上膝盖弯一痛,他直接砸跪到蒲团上。
借机报仇的男纸扎人弯了弯僵硬的黑线条嘴,和自己的同伴站到了边上。
刘旸跳大神似的绕着杨冬青跳了起来,嘴里叽里呱啦念叨着,要不是嘴巴被捂着出不了声,杨冬青真的想问问他什么时候当起了神棍。
也不知跳了多久,杨冬青腿都跪麻了,刘旸才停在他面前。
刘旸大声喊起来:“上告天灵,下请地君。血契若成,移神换身!”
这听起来完全跟拜堂搭不上边,反而像是在搞什么歪魔邪道的祭祀。
“马上,”扒在杨冬青背上的东西张开了嘴巴,寒气喷在他的耳廓,“你就是我的了。”
这听起来很像小说里写的霸道总裁言论,可杨冬青知道对方可能并不是想要一个新娘子,那句“移神换身”让他产生了很不好的猜想——虽然现在发生的一切已经很不好,但他觉得更不好的事情马上就要发生了。
他想不着痕迹地拿到左手腕上的铜钱。他记得小道长之前送了一串铜钱给他,刚才纸扎人碰到铜钱就被伤到了,这铜钱或许有用。
可是他的右手完全使不上力,就跟骨折了一样,只是又疼又麻。
背上的东西越缠越紧,杨冬青佝偻下了脊背,额头冒出了汗。脸上的手捂得越来越紧,不但捂住了他的嘴,还往上捂住了他的鼻子,他渐渐喘不上气。
怀里的公鸡被刘旸拿走了。杨冬青听到公鸡短促地叫了一声,然后扑腾了几下。他抬眼看去,就见刘旸已经一把拧下了公鸡的头,鲜红的血喷了刘旸一脸,顺着他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