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既欲一一应下。
临飞前坐在候机室,他点进和宋再旖的微信聊天框,两人对话还停留在蒲以晟毕业宴前一晚,她回复他的那句晚安,此后便是长达一年的空白,又点进朋友圈,发现她半小时前刚更新了一条,是她家那只波斯猫,一张照片,没有配文,露出她半截细白的胳膊,手腕上缠着VCA这季新出的银链。
还是那副地球照转日子照过没心没肺的样子。
他无声地笑,给她点了个赞,然后起身登了机。
落地洛杉矶已经是第二天傍晚,周肆北得到消息的时候挺惊喜的,嚷着昨儿夜里还梦见他特别想他,沈既欲让他闭嘴别恶心,车疾驰在公路上,周肆北笑笑,话锋一转地问他怎么来了,怎么一个人来了。
前一句仿佛是为后一句铺垫,说着偏头看沈既欲一眼,沈既欲靠着椅背,目不斜视地叫他好好看路。
周肆北不死心地问:“我那么漂亮那么大一个再旖妹妹呢?”
其实严格说起来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是他们三个,偏偏宋再旖沈既欲关系莫名更近,久而久之显得周肆北多余,不过他向来对这些无所谓,也不是很在意,拿杆秤都会一高一低,谁的心里还没点亲疏远近了。
“你可以现在停车打电话问她。”
“是吗?”
“嗯。”
话音落下,周肆北还真一脚踩了猛刹,声音刺耳,轮胎硬生生在地面拖出一道长痕,得亏后车反应够快才没撞上来,绕道超车时朝他
骂了句fuck,周肆北置若罔闻,拿出手机,当着沈既欲的面翻到宋再旖号码,作势就要拨过去。
下一秒不出意料地被沈既欲摁掉。
“国内现在是凌晨。”他压着声说。
周肆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手搭在方向盘上,望着道路尽头,加州那轮常年高悬的太阳即将西落,笑问:“吵架了?”
沈既欲没说话。
“来我这儿找情感安慰了?”
还是沉默,周肆北重新发动车子,叹口气都随风消散,“那不好意思,你找错人了。”
沈既欲终于有了点反应,“丁梵又拉黑你了?”
丁梵就是周肆北情窦初开一直在追的那女孩。
这回换周肆北沉默,沈既欲见状也不催他,从他置物台里翻出一包烟,一盒薄荷糖,搁膝盖上看两秒,放下烟拨开糖盒,往嘴里扔两粒,闻言转头时短发在风中微凌。
因为周肆北说:“那也好过她心里有人。”
……
这话沈既欲听明白了,俩意思,丁梵没拉黑他,甚至某种意义上跟周肆北开诚布公地谈过了,说她心有所属,她不喜欢他之类的屁话,可也正是因为这样门儿清,他才满不在乎地嗤笑道:“有人怎么了?那个人现在不是你又怎样?别告诉我你准备就这么算了?这不像你啊周肆北。”
但周肆北很快接:“是个死人。”
沈既欲笑容一滞,嚼糖的脸颊也缓缓停住。
“她说要谈也行,但我想要的东西她没法给,让我自己决定。”
要是活人,他周肆北多的是不管不顾去争去抢的办法,可他不知道要拿什么去和一个死人比,据说那人死在高考前,死在丁梵最“爱”他的那年。
……
周肆北的课要一直上到七月中旬,这期间沈既欲就待在他公寓里哪也没去,认真把暑假作业写了,竞赛题研究了几套,楼上楼下的姑娘认识了几个,她们都很惊讶于他居然会做饭,味道还那么好,以至于三天两头打着学习的名义来敲门,沈既欲忍无可忍,叫周肆北去解决。
周肆北听说这事后笑嘻嘻地摆手:“别啊,人家姑娘多可爱,你忍心把人拒之门外吗?”
沈既欲面无表情地回:“那你就会被拒之门外。”
“……”
周肆北自认从小到大没沈既欲那么多心眼,没他贼,所以在他那儿吃的亏不少,但没道理现在到了自己地盘还要受人威胁,难得硬气了一回,结果没想到隔天下课到家却被提示密码错误,当即反应过来,气得一掌拍在门上,没一会儿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沈既欲环着手臂,斜倚在门边,左手食指还勾着一串新钥匙,叮呤咣啷地响。
周肆北一句脏话直接脱口而出。
当晚就去楼上楼下挨个敲了门,然后这事儿果然消停了,当然沈既欲也没问他怎么说,因为知道不会有好话,估计又是诽谤他其实是个gay之类的。
而等周肆北放了假,两人成天同进同出形影不离的画面更像是坐实了这一谣言,那些姑娘惋惜之余还有送上隐晦祝福的,周肆北笑到腰疼,拍一拍沈既欲的肩膀,“要不咱俩以后凑活凑活过得了。”
“滚蛋。”
周肆北还真滚了,骑着他那辆杜卡迪V4,油门声沿路响彻,T恤衣摆被疾风吹起,扬成一道黑线,划破延伸至公路尽头的漫天日落。沈既欲摇头失笑,转身,腿一跨上了旁边一辆川崎H2,紧随其后,两人的目的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