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大才,论点论据都十分周密翔实,所言切中时弊,尤其是那五蠹之论,令在下受益良多,只是文章未成,未能窥见先生余论,望先生尽快写出,在下好细细一观。?秒′章!节_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韩非没想到赵九元会对他如此高加赞赏。
“先生也赞同非之观念?”韩非身体前倾,目光灼灼:“只是非身在韩国,未曾拜读过先生大作,不知先生持哪家之论?”
赵九元笑答:“吾不归属于任何一家,吾师之道也,乃天下之至道,非法非儒非墨非农非阴阳也。”
是何理论,竟有如此高的评价,韩非更好奇了。
“简而言之,其囊括西海,并有八荒,上可察宇宙之无穷,下可探蛟龙之深渊,其立于庶民,可用于指导大一统国家之创成,也可指导大一统国家之强盛。”
李斯和韩非双双瞪大了眼。
怎么有人比他法家还狂?
赵九元看完了半篇《五蠹》后,又微微摇头道:“不过先生有些观点,吾不赞同。”
“还请先生赐教。”韩非眼神一下子亮了,赵先生是想与自己论辩。
只是论辩上,他或许要吃亏,不过能更近距离了解赵先生,也不枉他此次来秦。?零·点*看.书! ?无′错`内_容!只可惜他将止步于秦,永远长眠于此了。
赵九元道:“先生主张以法治国,此论与吾之主张并行不悖,但先生似乎独专于一道,余以独木桥为例,一人行于独木桥,桥虽摇晃,却可安然通过,若千军万马行于独木桥,则桥断人亡。”
“吾有一问请先生作答。”赵九元举起茶杯,对韩非道。
韩非亦端茶回应:“请。”
“请问先生,人性可能看清乎?”这个问题,赵九元曾问过吕不韦。
吕不韦言:他这一生从未看清过人性,从来都是如履薄冰,如临深渊。
那时候的吕不韦,述说的是他一辈子的人生感悟,与此时赵九元所要论的并不相同。
“人性本恶。”
韩非几乎不假思索,而后他斩钉截铁道:“人生而好利,故争心起而谦让亡;生而有耳目之欲、声色之好,故淫.乱生而礼义亡。”
“趋利避害,如水之就下,此乃人之天性也 !”他顿了顿,眼中闪烁着恍若洞察世间一切情状的冷光。
“先生以独木桥喻,正是此理。一人行之,其恶尚且可控,众人之行,则恶若洪水涛涛,洪波涌起,必桥毁人亡,非严刑峻法之铁索不能缚,使其有序通行,此非独专一道,实乃洞悉本源,对症下猛药也!”
空气仿佛有一瞬间的凝滞,就连李斯的表情都严肃了起来。+新,完\本^神′站, \无_错?内`容^
赵九元并未立刻辩驳,她缓缓放下茶杯,目光注视着韩非。
忽然云开,天边一缕斜阳,透过茅草亭子照在赵九元面前的桌案上,炭火的烟气氤氲,茶香西溢。
片刻。
“先生之论,鞭辟入里。”
赵九元的声音低沉下来,恍若带有一种奇特的穿透力:“先生言人性如渊,深不可测,趋利避害,乃本性使然,吾以为然。”
赵九元肯定了韩非的观点,使得韩非心头一震。
看来自己的言论是驳倒了赵先生啊,正当韩非要继续开口时……
“然——”
赵九元话锋陡转,同利刃出鞘:“先生视恶为一汪死水,凝固如冰,亘古不变,以法为唯一巨斧,欲将其强行劈开,甚至将其禁锢或者重塑,此便是先生之独木桥困境所在。”
韩非眉头紧蹙,身体更是前倾了,就连脖子也伸出来了:“在下愿闻其详!”
“先生只见人性趋利避害之本能,谓之恶,然,先生却没看到利之所在啊。”
赵九元的声音不高,语气淡淡,却字字清晰,似敲打在韩非和李斯二人的心间。
“农之利在丰年,商之利在流通,士之利在功名,君王之利则在社稷安定。利有不同,其趋之道也千差万别!”
“人性并非如先生所言,仅以恶为本,实乃因时、因地、因势、因教化、因所逐之利不同,而千变万化也。或猛虎噬人,或春蚕吐丝,或狡狐钻营,或寒梅傲雪,人人各有不同。”
赵九元眼神恍若凝聚一团微光:“先生之法,精妙绝伦,如天网恢恢。然此道也,强以一道铁律,框定千变万化之人性,而使利欲洪波冲击于独木桥上,焉能不桥断人亡?”
“此非人性之过,实乃法网单一,不能因势利导、疏堵结合之过也。”
“先生之法,如刻舟求剑,剑虽在,岂不知水己非昨日之水,舟亦非昨日之舟,人亦非昨日之人。”
韩非的脸色微变,陷入了思索之中。
赵九元没有否定韩非所言“人性逐利”的根本,却彻底动摇了他长久以来坚持的法家一道的根基,使其以“人性本恶”为基石构建起来的法家威严殿堂翘起了一个角。
俗称,挖墙脚!
“治大国,仅以严刑峻法,不可取;仅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