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一种洞彻迷雾后的决绝!仿佛一头从深渊血泊中刚刚挣扎爬出、虚弱不堪却死死盯住了目标的幼兽!
被这目光触及,年轻的杂役瞬间头皮一麻,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手一抖,那粗陶碗差点掉在地上。
“鬼…鬼叫什么叫!再看眼珠子给你挖出来!”杂役色厉内荏地尖声骂了一句,几乎是逃也似的将碗重重一墩,滚烫的稀粥溅出不少,然后头也不回地迅速窜了出去,“嘭”地一声将木栅门重新撞上锁死。
石室内,重归死寂。
云尘的目光从紧闭的木栅门缓缓收回,落在地上那摊浑浊、散发着潲水般气味的稀粥上,没有嫌弃,没有愤怒。
他艰难地移动着几乎散架的身体,挪到床边,冰冷的手指颤抖着,却无比坚定地捧起那只粗糙沉重的陶碗。
饥渴。
巨大的饥饿感如同凶兽苏醒,疯狂撕咬着他的脏腑。之前经历的濒死边缘与灵魂层面的巨大消耗,几乎掏空了这具身体所有的储备。
他甚至等不及用那根本不存在的小木勺(也不可能给他),就那么用指节已经开裂的手,捧着沉重的陶碗,将滚烫又粗糙的粘稠粥糊灌入口中!
噗——咳咳咳——
一部分粥糊呛入气管,再次引发撕心裂肺的咳嗽,更多的则顺着嘴角、下颌流下,混合着冷汗、血污,狼狈不堪。
但他不管!
他狼吞虎咽!强忍着喉管的灼痛与窒息感,以近乎本能的速度吞咽着那寡淡无味、甚至带着霉味的食物!每一口粗糙的谷物刮过咽喉带来疼痛,每一滴滚烫的粥糊落入胃袋却带来一丝微弱的热量。
身体的求生欲压倒了一切礼仪和不适。
那枚紧贴心口的冰冷碎片,如同这黑暗中最忠诚的卫士,微弱却持续地嗡鸣着,那点蔚蓝的星光持续散发着微润的力量,稳住他紊乱不堪的经脉,对抗着“天弃之劫”无时无刻的侵蚀,也无声地支撑着他这具残躯,维持着那一线濒临熄灭的生命之火。
温润暖流的抚慰,胃里食物的热量,还有那燃烧在灵魂深处的火焰与希望,让他能艰难地维持着清醒,忍受着身体内外的双重煎熬。
一点一点,他终于将那碗能烫熟肠道的粥糊吞咽了下去,碗底干干净净,一丝也没有浪费。
一股微暖的感觉终于从冰冷的腹部缓缓升起,虽然依旧伴随着强烈的虚弱感和刺痛,但身体崩溃的警报似乎暂时解除了。
云尘缓缓靠坐在冰冷的石壁旁,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火辣辣的不适感。他闭上眼,再次强忍着脑中的针刺感与眩晕,将意念沉向心口。
这一次,没有尝试去触碰那恢弘的创世神心幻象,而是全神贯注地去感受那如涓涓细流般在体内缓缓流淌的温热力量。在这股神秘力量的引导下,他那原本如同死水一潭的微弱气机,艰难地、却清晰地,开始缓缓流动起来!方向,正是他那因为先天和后天折磨而几乎完全淤塞、形同虚设的“下丹田”所在!
他屏住呼吸,引导着这丝微弱得如同头发丝般的气息,小心翼翼地向着那“门”的位置试探而去。
砰!
气息撞上了丹田外部一层无形而坚韧的壁垒!如同蚍蜉撼树!一股剧烈的反震之力传来,震得他经脉生疼,喉头一甜,差点又是一口血喷出。那壁垒纹丝不动,顽固如磐石,牢牢封印着这具身体通往力量的可能。
“天弃…灵根蒙昧…”云尘喘着粗气,嘴角渗出血丝,眼神却不见丝毫动摇,反而亮得惊人,“有你在…有混沌…有创世…这点门…拦不住我!”
他不再尝试强行冲关。将意念收回,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石壁上几道被前人留下的、歪歪扭扭的刻痕上。他伸出颤抖却稳定的手指,用尽此刻全身仅剩的力气,指尖在布满灰尘、冷硬粗糙的石面用力划过——
嗤…嗤…
石屑纷纷落下。他极其缓慢,却又带着一种磐石般的执着,一笔一划,刻下了四个字:
星 火 燎 原
字迹歪斜、稚拙、深浅不一,带着刻划者的虚弱和颤抖。但在那简陋的笔划中,在那石屑与指痕的混乱背景里,一种历经绝望、自深渊燃起、誓要焚尽一切荆棘的炽烈意志,却穿透了冰冷的石壁,无声地弥漫开来!
微弱的火种,终究燃起。
前路荆棘密布,劫难如影随形。但自此之后,他云尘,便如这刻于石壁之上的残字,纵身裂魂碎,纵天弃人厌,也将以此星火,燃尽荒芜!直至…重归那浩瀚星海!直至…再聚那创世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