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落在一旁的少女身上。
璇玑依旧昏睡,脸色苍白如新雪,但眉宇间那层死寂的青灰已经消散,唇色也不再是骇人的紫绀,唯余一点虚弱的淡粉。她的呼吸细弱,却悠长平稳,如同月下寒潭微微荡漾的涟漪。先前一直萦绕周身、冻人心魄的寒气淡去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玉石般的冰凉温润。
混沌星核赋予的敏锐感知如无形的触须,探入她的身体。经脉如冬日封冻的河,虽然冰层坚固,但冰下已有细微的、蕴含生机的暖流在悄然涌动。那点冰蓝色的神魂之焰稳定如豆,火焰的边缘甚至透着不易察觉的暖橘色光晕。唯有盘踞在心脉与丹田要害的那些暗蓝色冰晶毒印,如同潜伏的寒潭,依旧散发着刺骨的威胁,只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他的混沌原力与她的银色阵纹残余)暂时隔断、压制,不再疯狂吞噬生机。
活下来了。暂时。
云尘的目光掠过璇玑略显单薄的肩膀,落在她腰间悬挂的一个物件上。
那是一个只有拇指指节大小、色泽深沉的兽骨佩饰。兽骨已经被磨砺得圆润光滑,泛着温润的光泽。表面刻着极其繁复、层层嵌套的玄奥纹路,并非装饰,反而像是某种微型符阵的核心节点。这些符纹极其古老,笔锋凝重,透着一股历经沧桑的厚重感,在昏暗光线下隐隐流转着极其微弱的银色微芒。
这是璇玑作为阵法师的重要身份标识?他念头微动。
就在这时——
“唔…嗬…”
璇玑紧闭的唇间溢出一声模糊的呓语,如同梦魇中的挣扎。她的身体极其轻微地绷紧了一下,眉头紧蹙,眼睫剧烈地颤动起来,仿佛在光怪陆离的梦境泥沼中沉浮。
“西…西漠…”破碎的气音艰难挤出,带着梦呓的含糊与一丝惊悸,“…沙暴…蚀骨风…”
云尘心神一紧,屏息倾听。西漠?是指这片荒芜界?蚀骨风?是某种荒漠灾害?
她的右手无意识地向上移动,指尖颤抖着触碰到了那块兽骨佩饰,仿佛溺水者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师…师叔…师叔的引息佩…被…被打碎了…”呓语断续含糊,却透出一股深切的惊惶与悲恸,“…天阵门的…门引…断了…”
她的指尖死死抠住那块兽骨佩饰,指节泛白,仿佛那是维系着最后一丝希望的救命稻草,身体因激动而更加紧绷。
云尘的心骤然一沉!天阵门!引息佩!门引断裂!
这三个词如同三道闪电,瞬间劈开了迷雾!璇玑,这个身负精妙阵道、突然出现在绝境矿洞、又身陷如此险境的少女,竟来自一个名为“天阵门”的古老宗门!听其言,观其佩,她的师门似乎遭遇了恐怖劫难!引息佩被打碎,意味着宗门最重要的核心信物损毁!门引断绝…意味着她与她所出身的宗门…彻底失去了联系!迷失在了这片无垠的荒芜之地!
难怪…难怪她会出现在矿洞深处寻找机缘!她是孤雁离群,无枝可依!
“师父…”璇玑的呓语陡然拔高,带着撕裂梦魇般的哀绝,“…青霖谷…太阴…阴极逆转…地脉喷发…大阵被…被强行撕裂了…所有人都…都被…”最后几个字被剧烈的喘息和无声的悲泣湮没。
她攥着兽骨佩饰的手指猛地收紧,指甲几乎刺入掌心!整个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如同被无形的力量鞭打,悲伤、恐惧、绝望…浓烈到化不开的负面情绪如同实质的寒潮在她身体周围弥漫开!眼角,一滴冰冷的泪珠无声滑落,坠入身下的沙土,瞬间被冻成一颗晶莹的冰珠。
青霖谷!太阴极转!地脉喷发!门人离散!
璇玑的宗门驻地“青霖谷”遭遇了难以想象的天地浩劫!一种涉及阴阳倒转的地脉剧变彻底摧毁了天阵门的护山大阵,甚至直接撕裂了地脉!她的师门很可能在这场浩劫中遭受了毁灭性打击!她自身,或许是唯一的幸存者,带着断裂的门引与破碎的希望,流落至此!
巨大的悲恸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撞在云尘的心头。他看着那滴凝结的泪珠,感受着少女身上弥漫的浓重哀伤与孤绝死志,仿佛看到了在浩劫火海中挣扎沉浮的同病相怜者。天阵门…青霖谷…这些词汇或许代表着一段淹没在荒芜沙尘下的古老辉煌。然而此刻,只剩断壁残垣和无尽的恸哭。
璇玑身体骤然一松,紧绷的指节松开,再次陷入深沉的昏睡。呼吸依旧微弱,但脸上的悲伤却凝固着。
云尘缓缓收回目光,胸腔中奔涌的力量似乎也染上了一丝沉重。他望向岩洞外。
洞口巨大的岩石罅隙外,是死寂的荒漠黑夜。狂风的呜咽是唯一的声响,卷起漫天沙尘,遮蔽了所有星月光辉。世界只剩下单调的灰黄与无边的黑暗。风刀刮过砂砾的声音,像是这片死地永恒不变的呼吸。
这无边荒芜,埋葬了多少像天阵门这样的过往?又吞噬着多少如他们这般的挣扎蝼蚁?
他伸出手掌,掌心向上,对着洞外肆虐的风沙。
意念沉入丹田。混沌星核骤然加速旋转!灰蒙蒙的混沌原力并非汹涌爆发,而是化作无数道细密如发丝的、几乎看不见的能量触须,精准地流淌至掌心。原力与洞口处狂躁卷过的风砂接触、纠缠、试探…
几息之后。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