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等祸国之臣,恐……恐国祚倾危,大祸临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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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谬!”兵部尚书戚光须发戟张,一步踏出,声如洪钟,腰间佩刀虽未出鞘,却自带一股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杀伐之气,瞬间压向周昌,“周监正!休得在此妖言惑众!通州之乱,乃百年大旱,奸人(他目光如刀,扫过清流中几个眼神闪烁的官员)借机煽动,囤积居奇所致!李岩大人遇刺,更是乱臣贼子狗急跳墙,行此卑劣暗算!与天象何干?与新政何干?尔等空谈天象,坐视灾民饿殍遍野,才是真正的祸国殃民!”
“戚尚书!慎言!”勋贵队列中,一位老侯爷阴沉着脸开口,“周监正执掌钦天监数十载,观测天象从未有误!天意岂是尔等武夫可以妄加揣测的?流民为何不冲击别处,专冲皇庄?为何早不旱晚不旱,偏偏在格物院鼓捣出那些劳什子‘机器’后,赤地千里?李岩为何遇刺?若非他强推新政,苛待士绅,激起民怨,何至于此?陛下!”他转向御座,躬身道,“天心示警,民意沸腾!臣等泣血恳请陛下,顺天应人,罢新政,废格物,诛佞臣,以安天下,以慰祖宗!”
“恳请陛下顺天应人,罢新政,安天下!”清流与部分勋贵齐声附和,声音在太庙的梁柱间嗡嗡回响,带着逼宫的气势。\求·书-帮, .更?薪~最.全′
陈元脸色铁青,强压着怒火,出列奏道:“陛下!通州急报!李岩大人为护抗旱新粮种‘土豆’,身中毒箭,命悬一线!此乃宵小畏我新政功成,行此毒计!当务之急,是全力救治李大人,保住抗旱粮种,开仓赈济,平息民乱!而非在此空谈虚无缥缈之天象,自毁长城!”
“抗旱粮种?”周昌冷笑一声,玉笏直指陈元,“陈尚书所言,便是那海外蛮夷所献的‘土疙瘩’?此等来历不明、形貌怪异之物,安知不是招致旱魃的妖物?李岩强夺此物,遭天谴毒箭,正是明证!陛下万不可……”
“够了!”
一个冰冷、沙哑,仿佛带着金铁摩擦之声的嗓音,不高,却如同无形的重锤,瞬间砸碎了太庙内所有的喧嚣。
赵琰缓缓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他的动作并不快,甚至有些滞涩,仿佛承受着万钧重压。随着他起身,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极度虚弱与滔天威压的气息弥漫开来。殿内烛火猛地一阵剧烈摇曳,光影在他苍白的脸上疯狂跳动,那只深不见底的右眼,在阴影中似乎有细微的惨白流光一闪而逝。
所有大臣,无论是激愤的清流、忧心的改革派,还是沉默的骑墙者,都感到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呼吸为之一窒。周昌剩下的话生生卡在喉咙里,老脸瞬间煞白。
赵琰的目光,如同两道来自九幽的寒冰射线,缓缓扫过下方群臣。每一个被他目光触及的人,都感觉像是被扒光了衣服,丢进了冰窟,从灵魂深处升起一股战栗。
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周昌那张惊惶的老脸上。
“天象?”赵琰的声音依旧不高,却字字如冰珠砸落玉盘,清晰得令人心寒,“荧惑守心?赤贯北斗?主刀兵饥馑?”
他忽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极淡、极冷的笑意,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无尽的嘲弄与……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
“周昌。”
“老…老臣在。”周昌腿一软,噗通跪倒在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你告诉朕,”赵琰微微俯身,那无形的压力如同山岳般倾轧而下,“这天象……是警示朕,新政触怒上天,引来旱魃?”
“是…是…陛下,天意不可违啊……”周昌额头冷汗涔涔,伏地不敢抬头。
“好一个天意不可违!”赵琰猛地直起身,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撕裂般的沙哑,在太庙穹顶下轰然炸响!“那朕告诉你,通州城外,饿殍枕藉,易子而食!小清河上,朕的臣子为夺一口活命的粮种,身中毒箭,命悬一线!这,就是你说的天意?!”
他猛地一甩袍袖!
“刺啦——!”
一份由通州知州紧急呈报、详细描述城外惨状的奏章,被赵琰狠狠撕成两半!破碎的纸页如同枯叶般,飘飘荡荡,落向冰冷坚硬的金砖地面。
这突兀的、充满暴戾的举动,让所有大臣都惊呆了!太庙撕奏章?!这是对祖宗礼法何等的亵渎!周昌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浑身筛糠般抖起来。
“天要罚朕?”赵琰的声音如同受伤的孤狼在月下长嚎,充满了悲愤与一种玉石俱焚的桀骜,“那就让它来!旱魃要吸干大地?那就看是它吸得快,还是朕的子民挖井挖得快!宵小要放冷箭?那就看是他们的弩箭利,还是朕的戚家军刀快!流民要作乱?那就告诉他们,挤在河边是死路一条!想活命的,就给朕去领粥!去修渠!去挖井!用他们的力气,换他们自己的命!”
他一步踏下丹陛!身形微微晃了一下,似乎牵动了什么隐疾,脸色更加苍白,但那股气势却如同出鞘的绝世凶兵,锋锐无匹,直欲刺破这太庙的穹顶!
“朕就在这里!在这紫禁城!在这太庙列祖列宗面前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