婓身上!
那神秘的黑袍人,在丹药显露徽记的瞬间,那双星辰碎屑般的眼眸中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惊愕,有愤怒,更有一丝……计划被打乱的懊恼?他没有丝毫停留,身影如同融入浓雾的墨滴,在众人被丹药吸引的刹那,无声无息地消失在翻滚的灰绿瘴气深处,仿佛从未出现过。
涵婓僵立在原地,右手还保持着抓取的姿势,指尖残留着冰冷的瘴气。他看着下方那颗显露出刺目血灵军徽的丹药,又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最后迎上那些如同利刃般刺来的、充满了鄙夷、愤怒和彻底审判的目光。
一股冰冷的寒气,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直冲头顶!
不是希望!
是催命的毒饵!
是更深的绝望!
洛红衣那看似“阻止邪魔”的出手,精准地打破了丹药的防护,又巧妙地引导了修士的攻击余波,最终让这枚被做了特殊手脚的丹药,在众目睽睽之下,显露出了那致命的血灵军徽记!
这是栽赃!是嫁祸!是处心积虑、将他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的最后一枚毒钉!
“嗬…嗬嗬……”涵婓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嘶哑声音,他想笑,笑这命运的荒诞与残酷;他想怒吼,吼出这滔天的冤屈与恨意!但最终,所有的声音都被堵在胸腔,化作一股腥甜直冲喉头!
“噗——!”
一大口滚烫的鲜血再也压制不住,猛地从涵婓口中狂喷而出!鲜血混入灰绿的瘴气,瞬间被腐蚀成暗红的污浊之色,如同他此刻被彻底染黑、再无翻身可能的命运!
他的身体再也无法支撑,眼前彻底被无边的黑暗吞噬,如同断翅的飞鸟,直挺挺地朝着下方那翻滚着死亡气泡、散发着腐臭气息的墨绿泥沼坠落下去!
缚灵锁拖拽着他,如同拖拽着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困龙阵的余威依旧在碾压他的神魂。
结束了么?
就这样……背负着叛徒的污名,葬身在这污浊的泥沼之中?
在意识彻底沉沦前,涵婓最后模糊的视野里,似乎捕捉到了洛红衣嘴角那一抹转瞬即逝的、冰冷而满意的弧度。
以及,悬浮于空、一直沉默不语的清微真人。这位正道魁首,在血灵军徽记显露、涵婓吐血坠落的瞬间,他那双深邃如渊、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眸深处,似乎极其极其隐晦地掠过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光芒。那光芒并非愤怒,也非失望,更像是一种……了然?或者说,是某种冰冷的、早已预见的……确认?
下一刻,无边的黑暗与冰冷的泥沼,彻底吞噬了涵婓最后残存的感知。
“涵婓!”恶沼边缘,赵乾看着涵婓坠入泥沼的身影,发出一声充满快意的厉喝,“叛徒伏诛!宗主,请下令擒拿其同党……”他的目光扫向神秘人消失的方向。
然而,清微真人的目光却并未追寻那神秘人。他缓缓抬起枯瘦的手掌,对着涵婓坠落的那片泥沼区域,遥遥一按。
一股无形却浩瀚磅礴的力量瞬间降临!
翻滚的泥沼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强行镇压,瞬间变得平静如镜!那些缠绕在涵婓身上的缚灵锁,仿佛被赋予了生命,猛地收紧,将涵婓下坠的身体硬生生定在了距离泥沼表面仅剩数尺的空中!如同一个被无形丝线吊着的、等待最终审判的傀儡。
“带他上来。”清微真人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封禁修为,押回玄天宗,听候发落。”
“至于此物……”他目光扫过泥沼硬土上那颗显露出狰狞血灵军徽记的丹药,指尖一缕清光射出,瞬间将其卷起,悬浮于掌心上方。丹药表面的血骷逆十字徽记在清光映照下,显得愈发邪异刺眼。
清微真人看着这枚“铁证”,深邃的眼眸如同古井,不起波澜。
“一并带回,详加查验。”
冰冷的命令,为涵婓短暂的“自证”之旅,画上了绝望的休止符。等待他的,将是玄天宗森严的刑堂,和更加深不见底的……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