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土的气息浓重得令人窒息,混杂着万年尸骸腐朽的甜腥与金属锈蚀的尖锐。?w_a~n,b!e?n`g_o^.?c/o~m*葬神渊底没有光,只有腐肉般的地面深处渗出幽蓝的苔藓微光,勾勒出脚下堆积如山的巨大骸骨轮廓,如沉没巨兽的坟场。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腑,带着冰冷的刺痛。涵婓的白发在死寂的黑暗里微微浮动,像一簇不肯熄灭的苍白火焰。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绵软的腐肉泥沼中,每一次落脚,脚下都传来令人牙酸的吮吸声,仿佛有无数张贪婪的嘴在啃噬他的靴底,拉扯他的脚步。帝君兽低伏着庞大的身躯,金黑色的鳞甲在幽微的光线下流转着暗淡的金属光泽,它粗重的喘息在死寂中格外清晰,每一次喷吐都带着灼热的白汽,驱散一小片凝滞的黑暗。洛红衣紧随其后,赤红的长裙早已被腐泥和凝结的血块染得斑驳不堪,如同在深渊里开败的残花,她指尖缠绕的猩红血丝无声地游弋在周围,如同警觉的活物,每一次轻微的震颤都扫开几片飘落的、带着磷光的腐烂蝶翼。
真正的血灵军统帅,墨烬,走在最前。他残破的玄甲几乎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只有裸露在外的皮肤透着一种久不见天日的死灰,锁链拖曳过腐土的声响沉重而单调。他骤然停下,枯槁的手指猛地指向脚下前方一片相对平坦的区域。那地面中央,一块巨大的、形似某种巨兽肋骨的惨白石板半掩在腐泥之中,石板表面覆盖着厚厚一层蠕动着的、半透明的粘稠苔藓。
“就是这里,”墨烬的声音嘶哑干裂,像两块锈铁在摩擦,“埋骨之阵,腐肉为基,万载怨气为锁……唯一的生路,也是死路。”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块白骨石板,目光穿透了粘稠的苔藓,仿佛能看见其下隐藏的凶险,“那些苔藓,是活的。它们吸食一切靠近的能量,血肉、灵力……甚至魂魄逸散的碎片。别惊动它们。”
帝君兽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咽,焦躁地用覆盖着坚硬鳞片的巨爪刨了刨脚下的腐土,溅起几点幽蓝的泥浆。它本能地感觉到那石板下方传来的、令它鳞片倒竖的阴冷吸力,如同一个巨大的胃囊在缓缓蠕动,等待吞噬。
涵婓深吸一口那带着死亡甜腥的气息,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青冥那张伪善阴鸷的脸,宗主轰然倒下时难以置信的眼神,养弟阿澄那双被恐惧和操控填满的眸子……这些画面碎片在他识海中翻腾冲撞,几乎要将理智撕裂。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冰封的决绝。他缓缓抽出腰间佩剑,剑身并非凡铁,而是由纯粹的、高度凝聚的冰魄寒气淬炼而成,剑锋出鞘的刹那,周遭粘稠的空气都发出细微的冻结碎裂声,一层肉眼可见的寒霜顺着剑尖蔓延开来,将他脚下的腐泥短暂冻结成灰白的硬块,暂时阻隔了那令人不安的吮吸感。
“没有退路。”涵婓的声音如同他手中之剑,冷硬得不带一丝波澜,“破开它。”
洛红衣的红唇勾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指尖的血丝骤然绷直,发出细微的嗡鸣:“小郎君,杀气真重。我喜欢。”她话音未落,身形已如一道飘忽的血影掠出。缠绕在指尖的猩红血丝瞬间暴涨,化作无数道凌厉的鞭影,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狠狠抽向白骨石板上那层蠕动的苔藓!
嗤——!
血丝鞭影与粘稠苔藓接触的瞬间,竟发出滚油泼雪般的剧烈声响。猩红的血丝光芒大盛,带着强烈的腐蚀与切割之力,所过之处,那些半透明的苔藓如同被烧灼般迅速枯萎、焦黑、碎裂!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瞬间爆发出来,比之前的腐气浓烈百倍,像是亿万具尸体在密闭空间里同时腐烂发酵。洛红衣的身影在血丝交织的光影中穿梭,红裙翻飞,如同在死地跳着一支妖异的战舞。无数被激怒的苔藓碎片试图反扑,凝聚成粘稠的触手缠向她的脚踝和裙裾,却都被那灵蛇般游走的血丝精准地绞碎、蒸发。
“就是现在!”洛红衣清叱一声,声音穿透恶臭与能量激荡的乱流。·新′完′本*神^站+ ?更′新?最^快′
涵婓眼中寒光爆射。无需言语,早已蓄势待发的帝君兽发出一声震裂渊底死寂的咆哮!那咆哮声中蕴含着王兽的威严与破釜沉舟的决绝,它庞大的身躯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金黑色雷霆,周身鳞甲在极限催动下爆发出刺目的光焰,如同燃烧的流星,悍然撞向那已被洛红衣清理出大半的白骨石板中心!
轰——隆——!!!
整个葬神渊底都在这一撞之下剧烈颤抖!堆积如山的巨大骸骨相互碰撞、倾倒,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与断裂声。白骨石板上残存的苔藓瞬间被狂暴的能量彻底蒸发殆尽。以撞击点为中心,无数道蛛网般细密的裂痕在坚逾精钢的白骨石板上疯狂蔓延,发出密集而清脆的碎裂声。
然而,碎裂的石板之下,露出的并非通往光明的坦途,而是一片更加深邃、更加粘稠、仿佛由纯粹黑暗和腐烂意志凝聚而成的泥沼!这片泥沼如同有生命的活物,在石板碎裂的瞬间,猛地向上“沸腾”起来!无数道玄奥复杂、闪烁着不祥暗紫色光芒的符文锁链骤然从泥沼深处弹射而出,交织成一张覆盖整个传送区域的巨大光网!光网甫一形成,一股沛然莫御的吸力便轰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