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你这管带,当得真是‘好’!”最后那个“好”字,带着无尽的讽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马大彪面无人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师座饶命!卑职无能!卑职该死!”
吴佩孚不再看他,目光重新投向山坡。于学忠带着那七八个新兵,已经利用冲沟的掩护,手脚并用地向上攀爬,动作虽不专业,却目标明确,速度比下面乱哄哄的大队快了近一倍!
“有点意思…”吴佩孚低声自语了一句,谁也听不清。
山坡顶上。
当于学忠第一个翻上山坡,喘着粗气,将沉重的步枪拄在地上时,辕门方向那炷粗大的线香,才刚刚燃过三分之一。他身后的几个新兵也陆续爬了上来,个个累得脸色发白,但眼中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领头人的感激。
于学忠回望山下。大队新兵还在半山腰乱哄哄地挣扎,马大彪像条丧家之犬,在队伍后面徒劳地叫骂着。辕门下,吴佩孚的身影在寒风中如同一尊雕塑,看不清表情。
山坡顶上寒风更烈,刮在脸上如同刀割。但站在这里,俯瞰着混乱的校场和远处苍茫的原野,一股奇异的豪情在于学忠胸中涌动。他证明了自己选择的正确,也第一次在这位威名赫赫的统帅面前,留下了一抹身影,尽管这身影还如此渺小。
很快,后续的新兵也陆续狼狈不堪地爬了上来。马大彪是最后一个,气喘吁吁,脸色灰败,看向于学忠的眼神,充满了怨毒和后怕。
当所有人都到达坡顶时,辕门的线香,堪堪燃尽最后一缕青烟。
吴佩孚在卫队的簇拥下,策马缓缓来到山坡下。他没有上山,只是抬头望着坡顶那些惊魂未定的新兵。
“时间到。”吴佩孚的声音清晰地传了上来,“虽不成队形,狼狈不堪,但总算…都上来了。”他的目光扫过马大彪,最后落在了于学忠身上,停留了一瞬。
“今日操演,暴露诸多弊端!军官无能,兵员孱弱,号令不明,指挥失措!”吴佩孚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金石之音,在山坡间回荡,“如此军队,如何保境安民?!如何剿匪戡乱?!”
他猛地一勒马缰,枣红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长嘶!吴佩孚在马上挺直身躯,如同出鞘的利剑,声音斩钉截铁:“自即日起,全师整肃!军官考核,能者上,庸者下!兵员操练,强度加倍!军纪军法,从严从重!再有玩忽懈怠、克扣军饷、欺凌士卒者,”他眼中寒光一闪,“军法处,就是他的归宿!”
“是!谨遵师座钧令!”山坡上下,所有官兵,无论是惊恐还是敬畏,都齐声应诺,声浪在寒风中激荡。
吴佩孚的目光再次掠过坡顶,在于学忠脸上停顿了极其短暂的一刹那,随即调转马头:“回营!”
卫队簇拥着他,马蹄踏起滚滚烟尘,向着大营深处而去。
山坡上,寒风呼啸。新兵们面面相觑,心有余悸。马大彪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他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到头了。
于学忠站在坡顶,望着吴佩孚远去的背影,那挺直如松的脊背和冷硬如铁的气度,深深地烙印在他年轻的心里。这就是北洋之虎!这就是真正的统帅!与军校的教官不同,与营房的黑暗不同,这个人身上,有一种足以搅动风云、令山河变色的力量。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了乱世之中,武人所能达到的高度。
就在他心潮起伏之际,一个老兵油子凑到他身边,看着吴佩孚消失的方向,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敬畏和神秘:“小子,看见没?这就是咱师座!狠茬子!跟着他,有前途!不过…”老兵顿了顿,声音更低,“你也得当心。师座眼里揉不得沙子。今天你露了脸,可也得罪了马大彪那帮人…这军营里的水,深着呢!比奉天张胡子(张作霖)那疙瘩,也不遑多让!”
奉天?张作霖?这个名字第一次如此清晰地传入于学忠的耳中。他心中一动,但面上依旧平静无波,只是紧了紧手中的枪,感受着那冰冷的钢铁触感。
军营的第一课,残酷而深刻。忠诚与背叛,荣耀与污浊,力量与阴谋,如同错综复杂的藤蔓,在他面前缓缓展开。而那位辕门下冷峻如虎的统帅,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心,吸引着他,也让他本能地感到一丝危险。脚下的路,通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