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林念之像往常一样早早醒来。\如^闻·罔. -已¨发~布!蕞-芯\彰·结^她先测了心率,然后自己抽血做血糖检测——护士教过她方法,现在她已经能熟练地完成这些本该由医护人员做的工作。
洗漱时,镜子里的女人瘦得几乎脱相。曾经被裴延礼爱抚过的长发,现在只勉强及肩——上次心脏手术前被剪短了。她摸了摸锁骨处的那道疤痕,那是植入式除颤器留下的痕迹。
"林小姐,您醒了吗?"护士在门外轻声问。
"醒了。"林念之迅速穿好衣服,"我自己去餐厅。"
"今天...有访客。"护士的声音有些异样,"在阳光房等您。"
林念之的手停在门把上。访客?外祖父上周才来过,按理说不会这么快回来。难道是...
她的心跳突然加速,监护仪发出警告声。林念之深呼吸几次,强迫自己平静下来。不可能是他。他们已经离婚了,他怎么会来?更何况,他根本不知道她在这里。
"是谁?"她问,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颤抖。
"一位中国先生,姓..."护士的话没说完,林念之就打断了她。
"告诉他我不见任何人。"她的语气突然冷硬起来,"尤其是姓裴的。"
护士惊讶地睁大眼睛:"您怎么知道..."
林念之没有解释,只是锁上了门。她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捂住胸口。+齐!盛?晓`税~网! `更^薪~嶵-全¢心脏在肋骨下疯狂跳动,像是要逃离这个承载了太多痛苦的躯壳。
不,她不能见他。现在的她比任何时候都丑陋——瘦弱、苍白、满身疤痕,还有这颗随时可能停止跳动的心脏。她不想让他看到这样的自己,不想从他眼中看到怜悯或...更糟的,厌恶。
门外,护士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林念之蜷缩成一团,等待这阵心悸过去。她应该感到愤怒的——他怎么敢来找她?在说了那些话之后,在让她签了离婚协议之后。但奇怪的是,她心里只有无尽的疲惫和...一丝难以忽视的期待。
"不。"她对自己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不准想他。不准软弱。"
与此同时,阳光房里,裴延礼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的雪景。他穿着简单的黑色高领毛衣和深灰色大衣,比三个月前瘦了不少,但眼神比任何时候都坚定。手术恢复后的视力让他能清晰地看见远处雪山上的每一道褶皱。
"裴先生。"苏暖匆匆走来,脸色为难,"念念拒绝见你。"
裴延礼的表情没有变化,只是下颌线条绷得更紧了:"她还好吗?"
"身体...稳定了一些。"苏暖斟酌着词句,"但心理状况..."
"抑郁症复发了?"裴延礼一针见血地问。
苏暖点点头:"比在林家时更严重。她拒绝所有帮助,甚至自己给自己打针。,白`马~书-院¢ /耕¨薪¨醉\筷-那种药注射时很疼,但她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裴延礼的手紧握成拳,指节发白。他想象着之之独自忍受疼痛的样子,胸口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
"给我看看她住的地方。"他沉声道,"远远地看一眼就好。"
苏暖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头同意。她带着裴延礼穿过几条隐蔽的走廊,来到一个能看见林念之病房门口的位置。
"她很少出门,除了必要的检查。"苏暖低声解释,"大多数时间都在写日记..."
正说着,病房门突然开了。林念之穿着浅灰色的家居服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空水杯。她比裴延礼记忆中瘦了太多,脸颊凹陷,曾经灵动如鹿的眼睛现在死气沉沉。但在他眼里,她依然美得让他心脏发疼。
林念之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突然转头看向他们的方向。裴延礼下意识地退后一步,躲进阴影里。他还没准备好面对她,不是在这里,不是以这种方式。
"怎么了?"苏暖小声问。
林念之摇摇头,继续向饮水间走去。她的步伐很慢,但每一步都很稳——这是她花了三个月时间练习的结果,为了不让人看出她的虚弱。
裴延礼注视着那个倔强的背影,喉咙发紧。他多想冲过去抱住她,告诉她一切都过去了,他来找她了。但他知道,现在的之之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兽,任何突然的接近都会让她逃得更远。
"她每天都做些什么?"他轻声问。
苏暖叹了口气:"写日记,记录自己每天完成了哪些事。最后总是同一句话——'今天也没有麻烦别人'。"
裴延礼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进他心里。他太了解之之了,知道这是她自我惩罚的方式——因为她相信自己是别人的负担。
"我需要她的病历副本,全部。"他睁开眼,声音恢复了商界精英的冷静,"还有,安排我见马库斯教授。"
"你要做什么?"苏暖警惕地问。
裴延礼的目光追随着远处那个瘦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