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不缓的道:“无论你想不想听,我也是简单的说一些,但是你要做什么样子的决定,我一定不会干涉。”
他回忆道:“我认识田怡的时候,她还只是太医院的医女,沉默寡言,不苟言笑。我们并无交集,或许让采薇同你说,她知道的更多。”
陆七看向了沈药,见到沈药的神色怔了怔,似乎听到十分的入神,他便继续道:“后来,是她先发现了先皇身子不妥,硬是冒着风险告诉了当时还是三皇子妃的贤贵妃娘娘,你可知道那意味着什么?给陛下服用五石散的人是皇后,整个太医院没有一个人敢说话,但是她却冒着这样的风险,或许她和娘娘的情谊占了一部分,但是那样的勇气,就算是我,也是十分的敬佩的。”
沈药点了点头道:“此事,我也略有耳闻,听闻陛下当时大发雷霆,直接将她变为府医,送到了三皇子府。”
陆七点了点头道:“先帝是心怀天下之人,如何不知道,当时大皇子一派势力众多,田怡将这件事情揭露了出来,必然是危险的,况且,当时也真的是没有可靠的太医能帮助已经怀有身孕的三皇妃——”
沈药不由得被这样的故事吸引了,道:“然后呢?”
陆七道:“然后,三皇子离京,皇妃也偷偷的离京,我们便一直跟在身侧,多少次,无论是遇见了什么陷阱埋伏,我一个大男人都担心忧虑,但是她就好像是一滩安静的水一般。冷静异常。”
不知道为何,沈药有人而生出一种骄傲的情绪来,他甚至不明白这种情绪是从何而来的,他深吸一气,对着陆七道:“你们都是让人敬佩之人。”
正说着,便又听见了陆七道:“最后,皇妃早产,还是她想尽了办法保住了紧紧七个月大的孩子。后来陛下前来,娘娘决定和陛下一同回京,便将孩子交给了我们。”
沈药深吸一气道:“七个月大的孩子,那般孱弱,你们一定很辛苦吧。”
陆七看了看沈药,忽然道:“这些话我从来没有跟娘娘和陛下说过,但是我可以告诉你,长公主和大皇子才到了月霞山的时候,几乎是日日夜夜的啼哭,我们都担心辜负了娘娘和陛下的信任,抱着孩子去山下找乳母,但是人人见了,都说这孩子太小,身子又弱,活下来的可能性不大——我和采薇便想着给陛下和娘娘写信,但是田怡却说她不相信,她便白天出去采药,晚上回来研磨成粉,加在了奶水中,给两个孩子喝。这样足足有十几天,每夜啼哭的症状才算是好转了。”
见到沈药并不说话,陆七便道:“我近些日子见到了采薇,她同说我说,现在的田怡便如同那时一样,整夜整夜的在研制药方,至于这其中的缘由,想必沈公子最为清楚了。”
沈药的眉心紧紧锁住了,他喃喃的道:“为何她一直都是为了旁人,为何不为了自己想一想?我的身子——”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听见了陆七的声音道:“她或许是为了自己十分重要的人,自己也是开心的,甘愿的。我同你讲这么多,并非是让你做什么决定,而是想告诉你,一旦田怡想做什么,必然她心中已定之事,就算是她不能如愿嫁给你,但是她依旧会为了你想尽一切办法的。”
沈药的心中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划过,带着一丝丝暖意,他深吸一气,勉力的伸出手来撑着桌子起身,将身上的大氅还给了陆七道:“我知道了,今日的事情,要谢谢陆侍卫。”
陆七叹息一声,将大氅挂在自己的臂弯,看着沈药一步一步的走远了,在白皑皑的雪上,留下了一行孤单的足迹。
陆七绕过了假山,见道一人苍白着脸色站在原地,红着眼眶看着沈药远去的背影,正是田怡,她的肩头已经有一些落雪了,想必是早已经便在这里了。
一旁站着采薇,她急的直跺脚,虽然从内心中,她还是不希望田怡嫁给沈药的,但是她又实在是看不得田怡因为沈药的事情这般伤心,思来想去,纠结着,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倒是陆七对于他们的出现丝毫不震惊一般,他本事习武之人,自然能听见她们的脚步声,反倒是沈药,一心想着心事,才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