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用吧,要想下毒,你就活不到现在了。”她自顾自把匣子放在案几上,掏出里面的瓶瓶罐罐,纱布,剪刀。
见任素言傻愣在原地,不由朝硕王粲然一笑:“王爷,这小媳妇儿也没您说的那么凶啊!”
任素言登时沉下脸,她遇到的女子要不温婉贤淑,活泼可爱,要不口蜜腹剑,两面三刀。无论这人是闷着坏,还是明着坏,她都有办法对付。偏偏这女子,哪一种都不是。
虽明知这话没有恶意,她却听着不舒服,偏偏又语塞,反驳不来。
硕王缓缓走到案几旁坐下:“都要差点咬掉本王半截胳膊,还不凶?”
女子一笑,熟稔的帮他撸起袖口,上面缠着的纱布隐有血色。女子丝毫不惧他,这既让任素言讶异,又让她心头涌上一层难以名状的情愫。
她微微欠身,道:“那我就打搅王爷了,敢问王爷,我的房间在何处?”
硕王微一抬头,一双深潭般黑亮的眸子看向她,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你是王妃,自然应当与我同衾而眠。你,住这里。”
任素言面上波澜不惊,又问:“那我的婢女呢?”
回话的却又是那女子了:“此行水路,湿气过重,容易生病,我让她去给我搓些药丸子,以备不时之需。那小丫头,一听说是你的救命药,干起活来可有劲儿了。”
任素言闻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视青支情同姐妹,又有前世的羁绊,从未让她做过体力活。如今却被骗,被人使唤着去搓药丸子。这船才开,硕王就耐不住给她使绊子了吗?
“姑娘是王爷的贵人,说话自然有分量。我闲来无事,便帮着去搓吧。”往北境去还要那么久,她清楚硕王的性格,这八艘船,里里外外都是他的人,与他对着干,只会自讨苦吃。
“王妃莫不是心疼婢女了?”那女子缓缓帮硕王拆开绷带,拿余光瞥了她一眼:“到了北境,日子可比这儿苦!”
“既然你想去,便去吧。”硕王挥了挥手,示意她离开。
任素言正要离开,却听那女子又道:“王爷,这是不忍心让王妃看吗?”
闻言,她的步子顿时止住,下意识朝他们望去。
女子朝她看过来,一双媚眼灿若星辰:“王妃,您也该学会为王爷敷药,整天让我看着这伤口,夜里都会睡不着觉。”
她下意识朝案几旁走过去,硕王的眉头早已拧成了一个疙瘩,低声喝了一句:“高灵!”。
他的手臂上还隐约能辨得两排模糊的牙印,中间凹了一块,只见凝了血的药粉,不见皮肉,竟像是被什么东西活活扯下了一块肉。纵使她见惯的酷刑,看到这样的伤口也忍不住一阵头皮发麻。
只见被唤作高灵的那位姑娘,从匣子中取出一个小勺,一点点将浸了血的药粉挖了出来,渐渐露出几乎裸露在外的白骨。她捂住惊恐的嘴巴,才不令自己发出声音。
这,是她干的?
高灵瞥了她一眼,淡淡道:“这块肉可不是咬掉的。只是伤口深,又被挤压太久,活肉也成了死肉,只得剔除。”
她突然站起身,把剪刀递给任素言:“伤口周围这一小圈肉,如今也成了死肉,你把这些剪掉,敷上药。”
任素言正在发愣,不觉剪刀已经到了手中。
她怔忪片刻,才弱声道:“我乃习武粗人,这等细致活儿还是灵姑娘来吧。”
说着,便要把剪刀递回去。高灵的脸色陡然变得阴沉起来,笑中似有峻峻寒意:“王妃莫不是不晓得王爷是如何受的伤?如今瞧着这伤口丑陋,连包扎都不肯了?”
“高灵,你且退下吧。本王自个儿来。”硕王淡淡的看过她一眼,对高灵道。
高灵冰冷蔑视的眸光在她脸上滑过,只一瞬,便像是瞧着了什么令人恶心的东西,十分嫌恶的离开。她微微欠身,离了房间。
硕王自顾自拿起剪刀,抬起受伤的手臂,仔细的剪着上面的坏肉,却因为目光不能及到,不小心剪到好肉,也没有一丝惊呼,只微微揉了揉眉,看着新鲜的血流出。
“我...我来吧。”任素言支吾着半俯
下身,去抓他手中的剪刀。
硕王堪堪一躲,她的手正好擒住他的大手。
任素言慌忙松开,目光中流露着浓浓的歉意。她只知道是硕王去东宫救下她,也知道他因此受了伤,却不知道他竟然伤得这么重。昨日还见他执卷写字,便以为无碍,心中也坦荡无歉,如今她唯有满心的愧疚。
“你不是想知道本王救你,是为何吗?”硕王抬起眸,漆黑的瞳仁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因为北境大军仍握在任大将军手中,我有虎符,却更需要北境大军的拥戴。所以在见到任大将军前,我不会让你死。”
她夺过剪刀,跪在他身畔,拉过他的小手臂,一只手按在手臂上,一只手执着剪刀仔细帮他剪着上头的坏肉。
“你以为父亲不得军心,能在北境和善战的***征战那么多年吗?想要北境大军的拥戴,若收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