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将仇报?你有这个能耐,本王静候!”硕王抽回手,缓缓将衣袖拉下,吩咐道:“床下的匣子有被褥,自己打地铺,记得,离本王的床远一些。”
任素言缓缓起身,去了。
八艘船顺着长复江朝下游去,一连行出将近整月的时间,一路上层峦叠嶂,云行山间,偶有风雨,便生出雾气皑皑,绕山而上,如世外仙境,风景尤好。
可船上的人却无一有闲情雅致欣赏风景,除了常行走水路的舵手等人,船上不少士兵都得了或大或小的病。
湿气重,又加上几日的大雨,船上不能生火,只能喝冷水,吃干粮。不少人都得了痢疾或感染风寒,好在高灵有先见之明,事先备下药,才未使病情传染。
任素言常与青支一起将高灵配好的草药,研磨成粉,搓成药丸子,送去给士兵。
高灵没想到她身为任府大小姐,做起这些粗活来竟也得心应手,对她也改观了三分。只是给硕王上药的活儿,依旧交给她做,任素言欣然应下,这是她欠下的。
近一个月的疗养,硕王的伤口逐渐结巴,呈愈合之趋。只是少了一块肉,小臂处凹陷了一块,还是有些触目惊心。
“听高灵说,你体恤将士们,不仅亲自搓药丸子,还亲自派药给他们,可谓是甚得人心。”硕王收起胳膊,默默的看了她一眼。
任素言不动声色地把药瓶,纱布,剪刀统统装进木匣子中,才道:“不论如何,我头上总归有个王妃的头衔。将士生病,王爷忧心,身为王妃,我总得想法子为王爷分忧。”
“是吗?”硕王眯起眼,桃花似的眼眸,似乎能看穿她一般:“只怕不是为了本王,而是为了替你自己造势吧。你莫不是以为收买了这一丁点儿人心,就可以.......”
不待他把话说完,任素言便忍不住反唇相讥:“王爷既然知道我是自不量力,又担忧什么呢?人心若是王爷的,我就算想收买,也收买不来,又何必杞人忧天。”
她欲要站起身,只觉头一沉,眼前一阵发黑,顿时天旋地转,踉跄一下,一屁股坐回去
。她是习武之人,身体向来强健,打小儿便不常生病。可这几日总觉腰酸背痛,胃里泛酸,只干呕,也吐不出什么东西,稍稍做些活什,便觉浑身疲惫。
这些日子虽的确忙碌劳累了些,却总也不至于身体一下子有那么大反应。
任素言不由得将其与那个寒梅煮酒,醉熏之夜联系在一起。她的迹象倒真有几分像是有喜。
“你怎么了?”硕王眼角的余光捕捉到她踉跄的动作,问道。
“无碍。”她摆了摆手。
硕王沉沉的目光在她脸上掠过,声音充满戏谑:“若是染了病,便自个儿给自个儿搓些药丸子吃。可不要坏了本王怜香惜玉的美名。”
“过去在京中,虽对王爷的风流韵事有所耳闻,若不是这些日子亲眼所见,我倒不信王爷真是位怜香惜玉的风流子。”任素言撑起身子,站起来。
她话中意有所指,硕王晓得她指的是谁。这船上左右不过她,青支与高灵三个女子。而她白日里总忙着照料生病的士兵,夜里归来时,他早已睡下。与他见面不过每日换药这刻钟的时间。
恰这几刻钟的时间,偏偏每每会被她碰到高灵正在他房中。
“灵姑娘能歌善舞,又通药理,难道不值得本王怜香惜玉?”
“王爷放心,等北境战事了结,王爷若据实将北境状况告知圣上,言明父亲并非有造反之心,肯还父亲一个清白,我定接下王爷休书,从此各自嫁娶,互不相干。这灵姑娘是环燕楼的头牌,王爷可真是艳福不浅。”她淡淡道。
“休了你?”硕王搓了搓手指,似是在冥思,半晌才道:“这对本王的名声怕不好。”
“王爷是觉得只是休了我,了结的不够干净?”她的声音渐渐变弱,额角有细密的汗珠滋出:“我敬王爷是君子,你若想杀我,也请寻个正经儿理由。诬陷栽赃的,我可不会认。传出去,对王爷的名声更不好。”
语罢,她便快速走出了房,扶着木墙捂着嘴干呕。
硕王望着被掩上的门,目光陡然变得柔和又明亮,喃喃道:“丫头,你以为做个鳏夫,对本王的名声就很好吗?”
齐
鸣刚揣着军报走进硕王的房间,便瞧见任素言扶着墙作呕状,眼角红红,似有泪意。
他走上前,朝任素言行礼道:“王妃,这是怎么了?”
任素言才注意到有人临近,慌忙掩下虚弱之态,冲他道:“无碍,恐怕是吃错了东西。”
然后侧身而过。
齐鸣看了眼她的背影,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推开门走了进去。
“王爷,高钟已经到达景城。”他拱手道。
硕王按了按太阳穴,道:“高钟先我们一步到达景城,可以先端掉太子在景城的线人。这一路上走得太平静,我总有些不放心。景城养有兵,朝廷虽免了征税,但恐怕城库也难有多余的粮草,这八艘船上是北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