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吴一郡乃天地初开之时仙藤之上一枚葫芦所化,故又名葫芦藩。东临千窟山,西临幔虚山,两山高万仞,绵延万里,峰峦交错,正夹出一处葫芦地势。
北郡狭小,一如葫芦头,南郡广袤,一如葫芦腹,南北之间,两山交汇,地势狭促陡峭,仅一红泥关通连,正是葫芦腰。
欲从北面入郡,须经葫芦嘴项武关,薛运料定此间戒备森严,转走千窟山东坡小路,途径凤凰坡、黑熊岭、青龙涧、浣纱河、浑天荡,至万穴峰穿透千窟山绕至南郡。
这一路可是坎坷,荆棘满布遮天蔽日,枯枝烂叶齐腰没膝。薛运路熟,又兼战马精良,一夜疾行,便至凤凰坡。天将破晓,沈威疲困不堪,薛运与之道:“且挨忍稍许,前方便有落脚之处。”
沈威未及应答,忽闻乱草丛中一声唿哨,马蹄之声四起。四下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沈威大惊,拔剑出鞘欲战。薛运命其勿动,待过片刻,远处似有两骑缓缓而来,距此百十步,收住缰绳,驻足原地。僵持半响,闻对面道:“谁家人马,来此作甚?”
薛运道:“黑熊岭前山斥候,奉命来此巡哨。”
对面二人闻言,催马而至,待打量一番,一人道:“报上姓名。”
薛运道:“某无姓,名力睢。”
那人道:“有何凭证?”
薛运往腰间摸去,那人举刀直指咽喉曰:“汝寻死乎?”
薛运道:“稍安勿惊。”
言罢取过腰牌一枚举而示之。那人以刀挑过,举火而观,见牌上书曰:前山校尉力睢。背面刻有熊据虎跱之图。端详片刻,一人道:“此确为黑熊岭之物。”
另一人未语,薛运道:“二位既知吾寨声名,还望借条道路。”
那人将腰牌交还薛运,道:“且去便是。”
薛运取过腰牌,拱手称谢,即引沈威上前。二马交错之际,不防对面掣起长枪,将薛运打落马下,沈威欲山前救之,乱草之中又现两人,各执刀剑架住脖颈,沈威难动。
对面二人翻身下马,将薛运按倒在地,拳脚相加痛施捶憷。一黄衣人在薛运马上取下铁戟一条,戟身一丈三,戟锋一尺六,通体墨黑无二色,乃世间罕有之混铁宝兵。黄衣人道:“一巡哨喽啰,竟有这等兵刃,分明扯谎。”
另一青衣人道:“想必乃聚龙之人。”
黄衣人笑曰:“不知哪路神明庇佑,今夜便得此斩获。”
又一紫衣人道:“哥哥稍待,或许此人真为黑熊岭斥候。”
黄衣人道:“是又如何?”
紫衣人答曰:“黑熊岭于此颇有根基,只怕招来祸端。”
黄衣人道:“区区一走卒,能起多少风浪?”
另一绿衣人道:“此人只剩半条性命,若是放他回去,反倒留下祸根。”
青衣人道:“宁可错杀一万,不可错放一人,与其日后罗乱,不若在此了结。”
商议间,忽见眼前一片白芒,众人呼痛,泪流不止。薛运趁隙翻身上马,引沈威飞奔而去,待众人缓和过来,二人早已走远。青衣人道:“好手段,定是聚龙之人。”
黄衣人俯视蹄痕笑曰:“无妨,此人不熟道路,难出我等指掌。”
薛运一路策马飞驰,天色大亮方缓和脚步。沈威见薛运满面血污,问道:“将军无恙否。”
薛运道:“皮肉之伤,概无大碍。”
俄而,苦笑一声曰:“可恨撞见这路凶神,吃下侮辱却还丢却兵刃。”
复行数里,于乱树丛中寻得一山洞,薛运翻身下马曰:“且于此歇息片刻。”
沈威道:“恐追兵犹近。”
薛运笑曰:“无妨,此地隐蔽,非常人所知。”
洞穴窄狭深邃,一人一骑勉强得过,待至深处,稍显开阔。二人安置行囊马匹,薛运往洞外搜罗枯枝碎木,沈威助之,薛运道:“琐屑之事,无劳沈兄。”
沈威道:“这等时节当也须生火?”
薛运道:“洞中湿冷,却须御寒。”
薛运却会拾柴,片刻间搜来满满一捧,待抱至洞中,却洒落一路,沈威自后捡拾,薛运止之曰:“无妨,且弃于此。”
待生起火来,沈威道:“将军先行歇息,我于洞外把守。”
薛运笑曰:“安心歇息便是。”
沈威心下难安,然洞中漆黑,火光昏暗,纵强打精神,终难挡乏困。支撑片刻,沈威昏睡过去。
不知睡过几时,忽闻洞外枯枝断裂,连声脆响。沈威惶急起身,身旁却不见薛运。但闻洞外有人道:“你等在此封堵,不得走脱一人。”
俄而,枯枝碎裂之声渐近,沈威解下背囊,且往隐蔽处待战。寂然片刻,洞外一人呼曰:“尔等插翅难飞,莫存侥幸之念,如若束手就擒,尚可全活性命。”
沈威不语,洞外之人道:“既如此,休怪我等无情。”
言罢即吩咐洞外之人放烟。沈威大骇,此非通风之处,浓烟若来便是绝境。危急关头,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