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事了结,斧期辰斩下闫轼头颅,交予立步封。少顷,军士来报,大将洛坤率援军两万将抵营外。立步封仰天叹曰:“此番恐难逃重责。”
斧期辰道:“此役夺占长石,斩杀闫轼,也属大功。”
立步封嗟叹半响,且将长石交予斧期辰料理,一路快马加鞭,赶往红泥关复命。
昨夜闻讯长石战事,上将骨淳谏曰:“雷烈倾巢而出,何不趁隙劫其空营,毁其粮草军械,则一战功成。”
太宰仓颉谏曰:“雷烈平素谨慎,此番出兵隐秘如是,想必营中早有部署。”
老将术正士请战曰:“老臣昏聩,前役惨败,今愿率军扫灭敌营,以求将功折罪,望主君应允。”
刑天大喜,与其三千兵马,命其星夜出兵,直奔泉阳。待立步封面君,恰逢术正士跪于阶下,破衣烂衫,鼻青眼肿,泣曰:“昨夜雷烈引精兵数万,沿途伏守,老臣率军死战,寡不敌众,无奈落败,三千将士几近全殁,仅数十人得脱。”
刑天闻言大怒,拔剑指其面曰:“皓首匹夫,焉敢欺我?前番红脊岭失守,便说薛运引军十余万,我念你年迈且久疏战阵,此事未予深究。今命你扫除空营,你又说有数万精兵,聚龙合有多少人马?岂能容你信口雌黄?”
术正士面如土色不敢多语。刑天怒不可遏,直呼左右推出斩首,仓颉苦劝半响,好歹稍有平息。恰逢立步封求见,刑天将术正士弃在一旁,问立步封道:“长石战事如何?”
步封答曰:“臣等惭愧,昨夜雷烈会同薛运一部,联军五万发兵长石。臣等舍死鏖战,借主君尊威,击退敌军。云应一部,趁隙脱逃,遁入幔虚,不知所踪。”
刑天闻言道:“如是说,却一无所获。”
立步封无言以对,刑天道:“此役斩级多少?”
立步封答曰:“约数百。”
刑天闻言冷笑一声道:“数万大军交兵,唯斩级数百,分明是汝畏敌怯战!还敢来此欺我!”
步封闻言,汗流如雨。仓颉道:“长石一役敌众我寡,且聚龙军战力非常,步封谨慎行事,亦在情理之中。”
刑天闻言怒道:“何谓敌众我寡?数万精兵何惧草芥之流?如是畏缩何堪将帅之职?”
仓颉道:“华夏战力自是不堪,然雷烈、薛运皆非凡辈。此前微臣计较不周,轻视薛运一部,而今贻误战机,微臣难辞其咎,还望主君降责。”
刑天平定半响,叹一声道;“早除此贼,何来今日之恨!”
转与立步封道:“也罢,念你斩杀闫轼,此役暂不甚久,他日再有怯战之举,定有重责!”
又与术正士道:“念你年迈,且饶你一条性命,革去上将之职,留军中御马!”
蒋甫二人拜谢而出,刑天又道:“即刻于清水关前召回夸父,命其引军两万,明日发兵,剿灭薛贼。”
待至殿外,立步封犹觉魂不附体,及见仓颉,顿首拜曰:“谢师尊救命之恩!”
仓颉上前扶起,与之道:“此役乃吾计较疏漏,非你一人之过。但有一事,须如实告我,战场之上,确是见到雷烈其人?”
步封沉吟半响道:“弟子不敢隐瞒,此役唯见薛运,未见雷烈。”
仓颉惊曰:“既如此,怎说雷烈出兵?”
步封答曰:“因弟子见其龙韬豹略大旗,又见一物形似雷烈,便臆断为其兵马,谁知此物乃是木偶傀儡,所谓人马,也尽乌合之众。”
仓颉笑曰:“术正士虽无能,劫一空营总不至全军覆没。百里奔袭乃兵家大忌,我料雷烈定不肯轻易出兵,只是薛运何来这多兵马?”
仓颉沉思良久,忽道:“时才却说傀儡?”
立步封道:“那物做的精致,远观与真人无二,再加夜深雾重,委实不见破绽。”
仓颉道:“若是寻常手段,自当瞒不过你,能有这等技艺,恐南州只有一人。”
立步封沉思片刻道:“师尊所指,可是徐冲?此人身在水城,何至长石?”
仓颉道:“这便是紧要之处,早先便有风讯,只说鹿吴郡下,地穴纵横,如今看来,此言非虚。”
立步封道:“鹿吴玄机重重,只怪弟子轻率。”
仓颉道:“我族上下又有几人谨慎?雷烈、薛运皆虎狼之辈,徐冲一众亦属当世豪杰。主君欲出兵红脊岭,时值秋末阴雨绵绵,山林地势崎岖多变,薛运诡谲虚实难测。既无天时更无地利,贸然兴兵,何来胜算?”
嗟叹良久,又道:“此役斩杀闫轼,少一心腹之患,然云应行踪不定,不可掉以轻心。今后只管驻守郡东诸城,份外之事不可贸然插手,佩韦自缓,佩弦自急,凡是谨慎,切记,切记。”
薛运别过李劲、吴良等人,引兵自回红脊岭。鏖战一夜,人困马乏,奈何辗转反侧捣枕捶床,终究无眠。
待召集众人议事,又觉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关弦自觉心下愧疚,踟蹰半响,上前请罪曰:“关弦一时鲁莽,触犯军纪,请师兄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