弩劲力难比弩车,东夷箭矢尽数落于半途。
筦禾松大惊,眼见军士纷纷栽倒,无奈之下,命举盾强进。行至开阔处,忽觉脚下有异,军士痛呼曰:“泥水间布有蒺藜!”
未几,周遭树丛之中又现弩车,四面八方,箭如雨下。
东夷士卒折损过半,筦禾松命余众聚集一处,相互掩蔽。领路军士大呼不可,话音未落却遭一箭穿心。
军令既出,士卒聚集一处,只觉脚下绵软,身躯下陷。
一军士疾呼曰:“不可聚集于此,将陷泥潭之中。”
众人悚惧,死命挣脱,然挣脱愈急所陷愈深,少顷,将士半身已在泥潭,骆枫上前笑道:“省些力气,且踏实受死。”
筦禾松切齿曰:“恨不能生啖汝肉!”
言罢以刀掷之,骆枫避过,率众离去,可怜二百壮士,全数命陨泥沼。
校尉扶尺苑执赤旗于羊肠一路进山,道路甚为狭窄,军士排成一列蜿蜒而行。
方过十余里,草木遮天蔽日难辨方向。领路军士止步曰:“怪哉,此间道路有变。”
扶尺苑怒曰:“道路乃天生地长怎会有变?分明是汝胡乱指引!”
军士曰:“属下绝无错漏,此间当有槐林,前方另有白杨,而今只剩蒿草一片却不怪哉?军中另有熟识道路者,将军一问便知。”
另一军士道:“属下于此驻扎数月,一路方向委实无误,然此间确是有变。”
一军士道:“敌军或将此间树木伐去。”
一小校道:“敌军于此不过十余日,怎会将林木尽数砍绝?地上又无残木,莫非连根拔去?”
扶尺苑沉吟片刻道:“且再走一程。”
众人复行十余里,见一片原野四通八达,领路军士愕然道:“某于山中从未见过此地。”
扶尺苑道:“此间必有邪术,速速原路退回。”
军士得令,即刻回转,岂料跋涉半日,又至原野,军士四下查探,足迹蹄痕犹在。扶尺苑道:“此乃何故?”
军士曰:“属下委实不知。”
扶尺苑恨曰:“命军士一路直行,开辟一条道路。”
汗布雄一众苦行十余里,待穿过松林,果见大路。领路军士道:“此路可直抵敌营。”
汗布雄大喜,命众人松散阵列,全速行军。
行不多时,忽觉树影晃动,又命军士重聚一处,张弓举盾小心戒备。
周遭草木稀疏低矮,唯一株榕树枝繁叶茂。汗布雄命军士上前,以劲弩射之,树上以弓箭回应。
两下相距甚远,再加掩蔽仔细,对射半响,皆无所获。一军士道:“如此磨耗,却待何时?”
汗布雄怒目相视,军士不敢再言,静默半响,又道:“此言有理。”
传令列铁甲龙阵,全军冒矢猛冲,将至树下,一阵山风吹来,风中有些灰粉,军中有人道:“好似荧粉。”
汗布雄垂目而视,见周身遍布松脂,登时变色,疾呼曰:“解下衣衫!”
解衣确是正途,然为时已晚,荧粉与松脂黏连,顷刻即燃,烈焰遍布全身,士卒满地翻滚,奈何松脂黏腻无处甩脱,周遭又无水源,榕树之上,火矢连发,几缕青烟过后,二百军士无一幸免,只剩满地焦尸。
蛟池远于山下苦等一日,将至黄昏,见半山之中青旗舞动,即刻率军回营。薛运仍在半山,仔细观敌动向,刘洵在旁道:“只怕敌今夜不敢进兵。”
关弦在旁道:“攻营拔寨以夜战为上,四旗冲阵已然得手,若无动作岂不白折人马,敌军今夜必当出兵。”
是夜诸将未眠,将至黎明,敌营之上忽现一片乌云。关弦眺望片刻道:“我当何物,原来是些飞鼠。”
薛运不语,静默半响道:“我说为何静寂如此,原来只剩一座空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