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枫于山中寻觅食盐,一连三日无果。
营中盐尽,天气湿热愈甚,军士遍体乏软,时而手足抽搐,全军战力锐减。
薛运恼火,欲治罪于骆枫,关弦苦劝,得宽延三日至第六日,骆枫仍于山中搜寻,将至正午,依旧无果,骆枫叹曰:“不想竟因此事殒命。”
关弦道:“若今日不见食盐,只怕全军难脱虎口。”
东夷频频进兵,昼夜无休。哨塔、陷阱多半毁损,夸父命人连日开辟道路,只剩数里便至营盘。
午后,敌攻势稍缓,刘洵亦率军士助力骆枫。
将至黄昏,一无所获,刘洵道:“天色将晚,且回营复命。”
骆枫苦笑道:“复命却如送命。”
刘洵道:“戏谑之言,何必当真,你随师兄多年,却不知其性情?”
骆枫道:“此番不比寻常,将军心中另有芥蒂。”
刘洵道:“有何芥蒂?”
骆枫神色凄然默而无语。
关弦在旁道:“我等分兵行事,且搜寻一夜,纵使无果,终究尽心竭力。师兄绝非暴戾之人,届时你我好言相劝,定能容情。”
三人说定,刘洵往东,关弦向北,骆枫留于原处,各自搜寻。
将至亥时,忽有军士报与刘洵:半山密林之中见咸泉一口。刘洵大喜,即刻引人前往,待取少许品之,果真苦咸非常。
关弦闻讯而来,与刘洵道:“虽为咸水,或有剧毒,恐非可食之类。”
刘洵不敢大意,命医官验之。
将至天明,医官回讯,此确为盐泉。
刘洵即取泉水,告知骆枫等人回营复命。
营中闻讯,全军大喜。薛运问曰:“何人觅得此泉?”
刘洵道:“军中一步卒,时才忘其名姓,此人现在帐外,唤他来见便是。”
及出帐外,不见人影,待问军士,亦不知其所指。
刘洵回帐禀曰:“想是归营之时走散,观其装束,却似弓手。”
关弦道:“弓弩皆在前山备战,怎会擅离职守?”
刘洵道:“不然,便是一员游哨。”
无支祁道:“今夜后山未设游哨。”
刘洵道:“不然便是匠人。”
薛运怒曰:“匠人装束怎会与弓手混淆?”
刘洵无语,众人面面相觑。
薛运平息半响道:“诸公辛苦,且各自回营歇息。”
又吩咐钱粮仓管取水煮盐。
众人散讫,薛运唤蒋甫同上哨垒。
皓月当空,天色明朗,半山之间,可见敌营。
蒋甫道:“前夜我率人毁其道路,敌军自有戒备,却往山中扎营。”
薛运道:“此乃决战之兆,壁垒、沟渠修筑如何?”
蒋甫道:“壁垒明日可成,沟渠尚须两日。”
薛运道:“不可拖延,明日沟渠必成!”
蒋甫面露难色,未作回应,薛运道:“我知匠作辛苦,然明夜大雨将至,若沟渠不成,则前功尽弃。”
蒋甫道:“属下即刻调兵赶工。”
蒋甫即去,薛运苦思良久,叹一声道:“本不该牵扯你等,今且破此一例。”
言罢一步跃起,蹲伏于哨垒之顶放声啸嗥。无支祁见状呼曰:“不可如此!”
话音未落,但见东夷营中乱箭齐发,薛运嗥叫数声仰面栽倒,无支祁上前救之,但为箭镞剐蹭略伤皮肉,并无大碍。
无支祁怒曰:“你若寻死,莫牵累于我。”
薛运命其收声,凝神屏息小心聆听,半响不见回音,薛运起身再度嗥叫,东夷转投火弩。
如此往复,哨垒起火,就此焚毁。
山中仍无回音,薛运悻悻而去。
行至半途,无支祁恨道:“既是寻死,何不往正经去处,一座哨垒且毁于你手。”
薛运闻言止步,回首怒目相视。
无支祁一惊,退后一步道:“你待怎地,冤你不成?”
薛运无语,无支祁亦不敢言。
一阵夜风吹过,山中一片静寂。
然薛运闭目凝神,双耳上下颤动。
半响,无支祁觉山中似有猿啼之音,薛运大喜,亦以嗥声回应,俄而,两下嗥叫此起彼伏,薛运笑曰:“得矣,得矣。”
无支祁道:“如此行事,却招祸于人。”
薛运闻言一怔,转而面露惭色道:“只此一番,下不为例。”
待回营中,薛运即刻上马,独自赶往后山,众人不解其意,亦不敢多问。
丑时上下,来到一片竹林,林中似有琴声。
薛运下马,蹑足而行。
行不多时,忽见灯火,见一老妪正于灯下抚琴,曲终弦断,老妪起身道:“将军驾临,恕凌寒失迎。”
薛运笑道:“深夜打扰,还望国师勿罪。”
凌寒已备酒食,待二人落座,凌寒道:“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