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运借洞穴下山,避过山中伏兵,本欲劫一空营,不想仓颉以残兵百人犹自从容应对。
前有虎威车阵,后有一片火海,薛运受困北营,进退无路,正与泉芷死战。但见北门火起,刘洵情知不妙,欲引兵前往,奈何火势甚猛,四下蔓延,无路可行。
待汇合无支祁,刘洵道:“须往营外绕行救之。”
无支祁道:“难也,营外道路崎岖,遍布陷阱,凶险尤甚于营中。”
刘洵恨曰:“这却如何是好?”
正焦灼间,忽闻金声大作,无支祁道:“此乃我军斥候,敌援军将至。”
二人环顾四周,见火借风势愈发汹涌,无支祁道:“此处不可久留,若敌军死守营门,我等俱陷绝地。”
刘洵道:“却往哪里去?”
无支祁道:“速引兵马回营。”
刘洵道:“怎可弃我师兄不顾?”
无支祁道:“沙场自有定数,生死各安天命。”
营外金声甚急,点点火光依稀可见,无支祁急曰:“还等甚来,却待葬身火中?”
刘洵踟蹰片刻,切齿道:“这厮命硬,定有手段脱身。”
言罢集结人马,将往南门退兵。全军已动,唯无支祁驻足相望,刘洵道:“你等甚来?”
无支祁伫立片刻,忽而调转马头,直奔火海而去。刘洵目瞪口呆,半响无语。
烈焰熊熊,烟尘弥漫,将士咳喘不止,众人催其速行,刘洵无奈,策马而去。
无支祁所料非虚,南门之外果有敌军把守。幸得刘洵早有部署,趁敌兵力稀少,以重骑开道,一路杀至营外。待至山下洞穴,刘洵引军于洞外坚守。
比及黎明,仍不见薛运踪影,军士在旁道:“恐薛将军已遭不测。”
刘洵道:“这厮和地府沾亲,便是解到森罗殿,也能原路走回。”
将至卯时,天已大亮,军士在旁道:“一夜鏖战,将军且回营歇息,我等在此守候便是。”
刘洵道:“我无倦意,勿复多言。”
俄而喃喃自语道:“你这贼坯,若死于此,却不算我害你。”
众人乏困不堪,然刘洵执意坚守,军士颇有怨言。
一人上前劝曰:“我军新败,士气受挫,主将生死未卜,军心涣散难安,将军理应回营重整军务,何苦于此枉费心力?”
刘洵不语,众人争相来劝,刘洵亦无所动。少顷,闻斥候示警。众人纷纷掩蔽戒备。
未几,山下几骑驰来,一军士道:“那却不是黑马烟云?”
刘洵长叹一声,率众上前相迎。
来人果是薛运,观其形容应无大碍,然关弦在后遍体鳞伤,气息奄奄。
刘洵问及详情,薛运只命回营再无多言。
行至半途,刘洵察觉有异,问薛运道:“可见无支祁否?”
薛运驻足片刻曰:“为敌生擒。”
一军士在后低声曰:“非其搭救,我等绝无命在,今落于东夷之手,却生不如死。”
薛运闻言,切齿有声。兵疲意阻,全军沮丧而回。
是夜,关弦垂危,全军医官尽施手段却无好转。
薛运巡营,刘洵、蒋甫随之,至哨垒之上,薛运道:“且留意敌营,若悬出人头,速报知与我。”
刘洵道:“可说无支祁?”
薛运未应,蒋甫叹曰:“昔日镇远将军括章为东夷所擒,零切碎割足足煎熬一月,无支祁刚烈如斯,一两日间恐难解脱。”
正说话间,军士来报,雷烈遣人送书与我军斥候。蒋甫惊曰:“雷将军怎知我军斥候何在?”
刘洵道:“斥候昼夜探其军情,雷烈恁地精细,迟早为其察觉。”
竹书颇重,军士双手执之,等候良久,双臂略有抖战,薛运视之曰:“你且念来。”
军士面露难色道:“此乃密函。”
薛运道:“念便是。”
军士无奈,启封念曰:“仲琅吾弟惠鉴,久不通函,至以为念。暮秋甚凉,幸自摄卫……”
薛运道:“除却枝节,只念梗概!”
军士一脸难色,嗫嚅半响,待读过大半,忽而惊曰:“雷将军似有退兵之意!”
众人闻言大惊,薛运扯过竹书,待逐行阅罢,神色木然,静默半响,一语不发。刘洵道:“师兄确要退兵?”
薛运不语,手握书简,碎裂有声。蒋甫见状恨曰:“将士之血白流于此。”
刘洵怒曰:“我且找那花豹问个明白,若真说退兵,便拼上这条性命,也要剥他那身花皮。”
众人捶胸顿足,然薛运终究无语,将欲回营,又闻军士来报:“斥候巡山之时,捕获一员细作,现关押营中,只待问讯。”
薛运即刻回营。刘洵喜道:“只盼此人有些官阶,或可换无支祁一命。”
待至帐内,侍卫将细作提来,见其衣衫褴褛身形孱弱,却不似武人。刘洵低声道:“莫非又是贯胸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