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颉自领前营,整日收兵不战。但见车马往来,似往城中囤积粮草。众人难解其意,关弦道:“强取不成,想必欲围城磨耗。”
薛运道:“我军粮草如何?”答曰:“尚足十日之用。”
刘洵道:“何须十日,三两日间大军必至。”
关弦道:“既知急迫,理当速战,谨小慎微,岂是东夷作为?”
薛运无语,诸将亦不解敌意。
次日正午,关弦来报,言敌营有异,薛运登楼视之,但见敌营风平浪静,唯几员巡哨穿梭往来。刘洵道:“此何异之有?”
关弦道:“清晨至今,城中数十营帐不见军士出入。”
刘洵道:“此乃东夷军法,历来约束严苛。”
关弦道:“步卒纵有约束,将帅帐前怎会这般冷清,此分明一座空营。”众人惊愕,薛运遥指城外曰:“可知那厢是何阵法?”
众人举目远眺,但见城外人马穿梭,似有何部署,刘洵道:“杂乱一处无甚阵法。”
无支祁在旁道:“颠倒来看,却似燕翔之阵。”
薛运道:“正是燕翔之阵,然阵型所指,却在关外。”
关弦思忖片刻喜道:“莫非大军将至。”众人皆喜,唯薛运紧锁双眉曰:“为何不见云应报讯。”
黄昏时分,军士来报,一支大军自北而来,于关外扎营。众人登楼瞭望,但见关外烟尘四起,营帐棋布星陈,旌旗遮天蔽日,火列星屯,无边无沿,人马攒动,压山探海。
刘洵惊愕半响道:“此乃山中大军否?”关弦道:“却不正是龙翔安国大旗。”
夕阳掩映,帅旗隐约可见,关弦喜极而泣曰:“师尊亲至矣!”
众人扬眉奋髯,血脉贲张,刘洵道:“今夜一战,便擒下东夷王君,烈阳鸟国就此覆灭。”
无支祁道:“此言尚早,敌军亦有数万兵马,胜负恐非朝夕之事。”
关弦道:“敌兵疲师老,马困人乏,我军士饱马腾,正待及锋而试。”
薛运道:“确不可小觑东夷战力,况其夺占北城,亦有关山之险。”蒋甫道:“敌军若败,必退回关内,死战内城以求退路。”
刘洵道:“无妨,我等偏偏耐得磨耗,届时花豹再修战塔,两军里应外合,破关只在朝夕。”
蒋甫道:“沈将军曾言,修此一塔当须半月。”
刘洵道:“师尊策无遗算,定早有准备。”
无支祁凝视城外道:“只怕战塔于此难有施为。”
众人循目望之,但见关外壕堑交错,皆为东夷筑,关弦道:”难怪昨日搬运粮草,却早有打算入关坚守。”
众人面面相觑,渐而无语,一军士道:”如是说,大军虽至,我军反遭其害?”
薛运思忖半响道:”且观动向,再作计较。”
言罢,仰望长空曰:”何不见金雕。”
刘洵怒道;”
挂念那勾魂鸟作甚!”
午夜时分,刘洵遣人来报,两军于城外接战!众人急往视之,城外火光冲天,杀声穿云裂石,数万大军鏖战,其势撼天动地。夜雾浓重,战况不明,众人心急若焚,忽闻薛运道:”集结人马,夺占北门!”
众人大惊,刘洵道:”恶战如是却要出兵?”
薛运道:”待战事落定再去送死不成?”
关弦在旁道:”敌军倾巢而出,正是突袭良机。”
军令即出,各部即刻调遣人马,精卫与薛运道:”将军重创未愈,不宜出战。”
薛运道:”生死关头,却由不得薛某。”
精卫道:”若执意出战,须属下随行。”
薛运道:”此非儿戏,不可胡缠。”
精卫道:”属下职责所系,却也由不得将军。”
薛运怒而斥之,精卫坚执不从,争执无果,只得容其随行。
少顷,关弦来报,除却匠人,骑军、步卒、弓弩各部军士全数集结。薛运率骑军自领前阵,衔枚裹蹄小心出城。关弦所料非虚,关内确是空营,几员巡哨欲示警报讯,皆为骑军斩杀。待一气冲至北门,薛运命一路人马夺占城头,一路人马关闭城门,部署妥当,忽见一队敌军阵列门外,薛运一惊,命军士勿动,待对峙片刻,闻城上一人道:”薛将军,老朽在此等候多时。”
抬头望之,见一队弓弩阵列城头,搭箭上弦,蓄势而发。既知中计,薛运急命撤兵,然为时已晚。东西仓廪之中各出数千甲兵,执长刀短戟两面围杀。此前车马搬运并非粮草,乃军中精兵猛将。一人手执雕弓,三箭齐发,三员骑军翻身落马,再发三箭,射杀两员兵长,射落薛运铁盔。精卫回身视之,竟是前日所遇之哨长。关弦引弓回射,亦齐发三箭,两箭落空,只射杀一员军士,哨长笑曰:”尚欠磨练。”
敌军既成合围之势,薛运面色惨白,身躯抖战,但见胸前一片血红,不知旧伤新创,又见手中铁戟飞舞,不知斩杀何人,万千面孔,一色狰狞,万千杀声,裂耳穿心,刘洵呼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