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娘看过佩玉,命众人围杀薛运,众人各执刀斧上前,厮杀片刻,数人殒命,余者逃散。薛运道:“好娘子,眼下又当如何?”
无支祁道:“却管她如何,追兵将至,今当速去。”
青娘道:“尔等往何处去?”
无支祁道:“你待怎地?”
青娘道:“村中各处皆有伏兵,尔等插翅难飞。”
无支祁道:“却有心顾及我等,还不留意自家性命,速速放了那二人,且饶你一条生路。”
青娘道:“且随我来,尚有去路。”
无支祁道:“为何要随你去?”
青娘道:“却要于此等死?”
薛运道:“却要搭救我等?”
青娘将佩玉交还薛运道:“为报燕娘昔日之恩。”
薛运道:“早有此意,为何又添这多性命?”
青娘道:“此皆乡民,若不杀之,我且不能脱身,你等性命焉在?”
二人解开关弦绑缚,背负刘洵,随青娘同去,待至后院马厩,各取战马一路向北疾驰。行有数里,忽闻蹄声渐近,青娘引众人往小路穿梭。千回百转将至午夜,已不辨方向。无支祁道:“你这恶妇却往何处去?”
青娘道:“正往丰海岭。”
无支祁道:“若往丰海岭一路向北便是,何须这般周折?”
俄而,四面杀声又起,关弦慌曰:“将陷重围。”
青娘不语,于阡陌间辗转,至一荒山之下,缘山路来至半山,于藤蔓之间得一洞穴,青娘道:“至矣。”
薛运道:“此乃何处?”
青娘答曰:“此即丰海岭秘径。”
言罢引众人至洞中。洞中漆黑一片,众人又无火把,且牵马踉跄而行。薛运道:“但出此洞便可出丰海岭?”
青娘道:“非也,可过半程。”
薛运道:“终难免一场恶斗。”
青娘道;“汝惧否?”
薛运道:“山匪剽悍如是,焉能无惧。”
青娘笑曰:“山匪皆在村中。”
薛运错愕,忽闻无支祁道:“原来民匪本是一家。”
青娘道:“若非逼迫无路,何人却愿落草?”
关弦道:“却受何人逼迫?”
青娘冷笑一声道:“敲骨剥髓,刮地三尺,你聚龙也吸去不少脂膏,何必明知故问?”
关弦道:“聚龙自有封邑,于此并无税捐瓜葛,何来脂膏?”
青娘道:“聚龙连年拓土,几十年间搜刮良田何计千万,汝岂不知?”
关弦道:“田产买卖,你情我愿,怎说搜刮?”
青娘道:“好一句你情我愿,田地乃农人立身之本,若非刀斧相逼,怎肯轻言沽售,你既聚龙子弟,怎会不知此情?”
关弦怒曰:“此一派胡言。”
薛运道:“此乃实情,莫再争执。”
关弦痴怔原地,无支祁催促道:“等甚来,还不快些?”
关弦道:“聚龙怎会有此劣行?”
无支祁道:“此算不得劣行。”
关弦道:“强夺田产岂非劣行?”
无支祁道:“你终日于山中锤炼弓弩,山外之事所知甚少,若说劣行,比此尤甚者不计其数。”
关弦闻言,瞠目结舌,薛运道:“速行,勿多言。”
洞穴之中穿行整一夜,黎明时分方见天日。五人于纵马疾驰,正午时分来至山下,青娘喜道:“向前十里,便出丰海岭。”
复行片刻,薛运忽而驻足,青娘道:“却等甚来?”
薛运道:“此间当有伏兵。”
话音未落,鼓声隆隆,一队人马忽见于山林之中,各执刀斧,阵列以待,为首一人,手执长刀端坐马上,薛运审之,正是昨夜入村之时所见农人。青娘喃喃低语道:“此乃伍魁,丰海岭之首。”
关弦低语道:“其人马当有千余,强取恐非上策。”
说话间,闻伍魁呼曰:“青儿,为何来此?”
青娘语塞,低头不语。薛运以戟锋忽指青娘粉颈,狞笑曰:“为她自家性命。”
青娘大惊,茫然无措。伍魁问曰:“汝即聚龙薛运?”
薛运道:“正是在下。”
伍魁道:“汝来此何为?”
薛运道:“借道以赴王都。”
两下对峙半响,无支祁低语道:“伎俩拙劣如是,却能骗过何人?”
关弦紧握雕弓曰:“开战之时,你我一左一右,直取敌首。”
薛运寒毛卓竖汗出如渖,忽闻伍魁道:“放下青儿,你等且去。”
薛运道:“此言当真?”
伍魁道:“却无胆一试?”
言罢命众人闪出一条道路。薛运手执铁戟,引青娘缓缓向前,无支祁道:“你且看好,若身陷重围,却必死无疑。”
将至敌阵,薛运撤回铁戟,与青娘道:“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