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千套?我一个待分配或者索性干脆隐瞒暂时不报不就解了吗?老东家,你别忘了,我是敌伪财产清查科的副科长,正好管这个的。何况,共军正忙着备战,也没那闲功夫管这挡子事,咱们正好趁乱搞到手,还没等他们寻思过味来,咱们的人已经打进来了,哈尔滨就是咱们的天下了。到了那个时候,别说是这样的小洋楼,比这好的,不也尽管咱们挑吗?”
汪杰三听了不住地点头,用讨好的口吻说:“龙老弟,高!您不愧是军座这个伯乐慧眼相中的千里马,我也没看错您。”
龙麒一听,来个顺竿爬,故意把调子拔高一节,说:“老东家,你我背靠军座这棵大树,待军座荣登哈尔滨军政界宝座之际,我官升一级,您也将挤身哈尔滨百家大富豪行列,吃香喝辣的,要啥有啥。哈哈!哈哈!”
龙麒的这一番话,说的汪杰三眉飞色舞,开心极了。
瞧着汪杰三这付洋洋得意的样子,龙麒心里暗暗骂道:“老东西,还有你的那个什么鸟将军阁下,做你们的春秋大梦去吧!死到临头,还臭美呢。呸!”
此时,龙麒口口声声称为“老东家”的汪杰三,成了“老东西”,毕恭毕敬称为“将军阁下”的蒋鹏飞,前面多了个“鸟”字,成了“鸟将军阁下”,虽说是仅一字之差,差的岂之毫厘?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蒋鹏飞并没有入住这栋小洋楼,也没再提找房子的事。龙麒呢,也不再问这挡子事,就是别的事也是如此,只有蒋鹏飞找他,他从来不主动找蒋鹏飞。表面上看似挺被动,其实,这本身既是以静制动的策略,又是消除蒋鹏飞疑心最好的办法。
因为龙麒所在的敌伪财产管理处,经常跟社会上各种人等打交道,其中包括有旧官吏、旧军人等,故办公地点从军区后勤部分出来,搬进道外正阳三道街一座院子里,也就是今天的靖宇大街的辅街北三道街。
这座院子原本是一家木材贸易货栈,原老板是个死心塌的铁杆汉奸,帮助日本人掠夺大小兴安岭宝贵的森林资源,日本人垮台前,携全家逃跑了,房产被没收归公。
巧的是,这座院子正好跟昔日鬼子宪兵队道外分队的那栋中国人称为“魔窟”、“阎王殿”的小白楼只隔几家商铺。
更巧的是,龙麒的办公室又正好对着他当年用手枪顶着审讯他的那个中国人称“瘸阎王”的特务队长“鬼少尉”龟田、并跳着逃跑的那扇窗户。每当抬头看见那扇窗户,龙麒就想起自己惨遭鬼子龟田酷刑的情景,心里那个恨就甭提了。可一想到“鬼少尉”龟田让自己用枪逼他时,吓的腿直打哆嗦,裤子都尿湿了的狼狈像,到现在都觉得特别的好笑。再想到“鬼少尉”龟田被雷剑和后来成为自己妻子的穆凤桐,阉割了男人视为生命的最宝贵的睾丸,成了废人,终羞愤难加,切腹自杀,心里甭提多痛快了。
“这就叫报应!凡为恶者,终难逃正义的审判!否则,这世间何谈公理?何谈人道?又何谈真善美、假恶丑?”龙麒愤愤地在心里念叨着。
这一天的上午,门岗警卫小王报告龙麒说:“龙科长,门口来了一位自称是伊春鸿泰贸易货栈老板的蒋姓总管家找您,说是跟您谈木材生意上的事。”龙麒一听,就知道来人是蒋鹏飞身边的少校副官蒋凤鸣。
原来,为了掩饰真实身份,蒋鹏飞来哈尔滨后,名义上是伊春鸿泰贸易货栈老板,并在天泰客栈外面挂了个伊春鸿泰贸易货栈哈尔滨商务分号的招牌,汪杰三兼任分号财务总管。
龙麒虽然不分管采购,却也算是说话有点份量的人,至少可以通过他的关系跟负责采购的官儿说上话。作为另外一种掩护,蒋鹏飞指示汪杰三和蒋凤鸣在公开场合以谈木材生意为名跟龙麒联系。军区后勤总部301首长也顺水推舟,特别叮嘱主管采购的冯副处长:“如果有人托龙麒洽谈木材生意,尽量满足他。”
果然,蒋鹏飞还真的通过龙麒的关系,跟军区做了两笔不大也不小的木材生意,也赚了一笔钱。
其实,蒋鹏飞手里哪有什么木材?充其量,他只不过是个中间商或者干脆就叫做拼缝的。不过,他这中间商买卖还不小,真的就有两个木材库,是周转用的,更是用来遮人耳目,内藏军火。醉翁之意不在酒,蒋鹏飞并不缺钱,他要的是挂在天泰客栈外面的那个伊春鸿泰贸易货栈哈尔滨商务分号的招牌。敌我双方高层人士均心知肚明,彼此也正在暗中校量,只是这层窗户纸还没到捅破的时候。
“以前来的是汪杰三,今天来的却是蒋凤鸣,莫非蒋鹏飞又有什么要紧的事,或者又要耍试探我的什么新花招,直接让他的副官来找我?”龙麒脑子里画开了弧,边往外走边寻思着。
“哟,是什么凤把您这位大总管给吹来了,走,请到我办公室坐坐。”龙麒笑着迎上去,边握手边说道。
“龙科长,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们货栈刚从伊春发来一批红松原木,存在东郊荒山嘴子大库,请您先去看看,如果合适的话,再请您转告主管采购的同志。我呢,就不进去了,如果您方便的话,能否现在随我走一趟?”蒋凤鸣客气地说明来意。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