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此刻的蒋凤鸣,一扫少校副官的派头,成了彻头彻尾的大商号的大管家。
龙麒当然明白蒋凤鸣的话只是一个掩饰而己,当即答应随蒋凤鸣前往东郊荒山嘴子,并吩咐门卫小王打电话告知值班的柳涛副处长,随后,龙麒带着警卫员小张,坐上军用吉普直奔东郊荒山嘴子而去。
蒋凤鸣则坐上自己带来的厢式四轮洋马车,车是以货栈名义从马车店专门租来的,且是月租,驾车的车老板却是他手下的人,他这样做是为了掩护蒋鹏飞和自己,也是为了行动方便。
在东郊天恒山镇,即老一辈哈尔滨人俗称荒山嘴子的一处大仓库,龙麒果然看到一批刚运到的红松原木,足有上几千立方米。不过,他也只是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彼此均心照不宣。
在仓库院子里,龙麒还看见一辆三轮摩托车,车兜前面还镶嵌有一块雕刻精美的铜牌,上有旋转的黑旋风图案。龙麒从汪杰三那里得知蒋鹏飞有个黑旋风挺进队,是他的嫡系,骨干分子几乎都是他从河北带来的伪满铁石部队的军官。这个黑旋风挺进队有个直属分队,其联络副官配清一色的日本的轮摩托车,且车兜前面镶嵌有黑旋风图案铜牌。
随后,蒋凤鸣借口正逢中午饭口,在仓库保管员办公室兼卧室的外间设便宴请龙麒。当然,跟往常一样,请的只有龙麒,警卫员小张和军用吉普司机小许回避,另外备有吃喝。
在喝酒聊天中,龙麒方得知改名为蒋凤鸣的伪江上军朝鲜族武术总教练朴恨臣离开江上军后的情况。
朴恨臣的妻子严凤芝,是伪江上军少校总教练官严铭的侄女,经严铭引荐,朴恨臣携妻子二次来到江上军后,任上尉武术教练官。
朴恨臣在金县白头翁武馆学武时,曾结识了一位同为助理武术教练的师哥姜晓虎。当年,朴恨臣就是随姜晓虎一起来的伪江上军的,朴恨臣走后,他依然留在司令部。
后来,姜晓虎接到正在日本留学深造的大哥姜晓飞的来信,说是受朋友之托,请他和朴恨臣到奉天(沈阳)伪军官训练学校当武术教练。这个姜晓飞不是别人,正是改名的铁杆大汉奸姜鹏飞,即眼下龙麒见到的、下改名为蒋鹏飞的国民党陆军新编27军的中将军长。
小马乍行嫌路窄,大鹏展翅恨天低。刚刚30出头的姜晓飞,感恩日本人,一心追随他的日本主子干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在日本时就把自己名字中的“晓”字改为“鹏”字,姜晓飞变为姜鹏飞。
姜鹏飞从日本回来后,担任伪军官训练学校教导主任,后升任学校教育部长。1942年又升为伪华北绥靖总司令部一级少将部副(副司令),朴恨臣成为他的贴身保镖兼参谋副官,从此,随姜鹏飞走遍大半个中国,不离其左右,一直到现在,尽管他并没有直接屠杀抗日军民和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也是铁杆大汉奸姜鹏飞屠杀自己同胞的帮凶。
也许是贴身保镖的职业习惯,让朴恨臣养成不信任任何人,总是用一双猫头鹰似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在姜鹏飞身边的人,就是初见他曾在伪江上军一起共事过的龙麒也是如此,何况,眼下的龙麒还是跟他处于敌对阵营的共产党的小官儿,谁知道他是真投诚还是假投诚?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还是小心为炒。
1945年“八·一五”光复,东洋小日本投降后,姜鹏飞摇身一变,成了国民党陆军新编27军中将军长,朴恨臣成了少校副官。为了表达对蒋介石的忠诚,并便于隐蔽,善用化名的姜鹏飞改名为蒋鹏飞,朴恨臣则改名为蒋凤鸣。
在酒桌上,蒋凤鸣先说了一通感谢龙麒的爷爷和已经过世的父亲龙岩、当年在小月亮湾村救他和他的父母、姐姐的话,又问了龙麒的爷爷的身体,并请代问好。
龙麒说了几句场面上的应酬话后,接上话碴儿,对蒋凤鸣说:“蒋副官,1939年开春我被日本人抓进大狱时,在道外悦春饭馆后院小门口见过‘丧门神’尚臣,他已经改名叫白永福,在正阳派出所当警察,还让我用铁手铐在这小子头上狠砸了一下,没有砸着。后来,我在狱中见的我爷爷和干爹,让他们替我杀了他。结果,又让‘丧门神’尚臣溜了,至今不知下落。蒋副官,他可是你我两家的仇人啊,一但您和军座得了哈尔滨的天下,可一定不能放过这个恶人啊!”
龙麒的话引起蒋凤鸣的共鸣,他说:“这个‘丧门神’是我朴家和你们龙家不共戴天的仇人,我恨不得用刀捅他个九九八十一个血窟窿!吊到旗杆子上点天灯!龙老弟,你放心好了。”
龙麒如此说,就是借机拉近跟蒋凤鸣的距离。
酒过三巡,蒋凤鸣拉开话匣子,用恭维地口吻对龙麒说:“龙老弟,军座十分欣赏您,一上来就给您个上校军械处处长。有朝一日,咱们拿下哈尔滨,您还会高升的,27军后勤部部长非您莫属,到时莫忘哥哥呀!”
蒋凤鸣说到这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转为沮丧地口气,接着说:“龙老弟,当副官的滋味不好受啊!说白了,就是个长个人脑袋的学舌鹦鹉,会说话的哈巴狗。算起来,我追随军座快9个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