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样的画面,顾谦非忍不住想笑,“又是一个自作聪明的凶手。”
厨房里的空间不大,又有冰箱、消毒柜、流理台等大件,犄角旮旯的地方特别多,都是藏污纳垢的地方,很难一眼看清。
他二话不说,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功能,趴在通道地面上,侧着头往厨房里看。在炽白的灯光照射下,只见流理台下面的窄缝里,一团银光闪闪的小东西不起眼地落在那里。
他回头对张队说到,“给我一把镊子。”
“小王,拿一把镊子过来!”张队则向卧室里的侦查员喊话。
很快的,借由镊子的延长,顾谦非从流理台下面夹出那团银白色的物体,正是执法记录仪里拍到的那团锡箔纸。他并没有解释,而是看向了自己的小跟班。
方岚欣顿时意会,“假设死者丈夫就是凶手的前提下,他在被你们‘救出’储物间时,顺便一脚把这团锡箔纸给踢进了厨房,借助地板上的垃圾,使其存在变得合理。”
“关键是这团锡箔纸到底和储物间有什么关联?”其实张队从一开始就不相信这团银白色的锡箔纸能够成为破解这个反向密室的关键。
方岚欣没有解释,而是戴上乳胶手套,从顾谦非手中接过锡箔纸团,小心翼翼地将其展开,然后仔细观察。
“有了!看这里。”她指着锡箔纸中间的部分。
顺着她手指的位置看去,可以看到锡箔纸上依稀还残留着锯齿形的痕迹。
就算看到这些痕迹,张队还是有些懵,他对于密室方面确实是不太擅长。
顾谦非只好再次发号施令,“把储物间的钥匙拿来比对一下齿痕。”
不一会儿,还是那位侦查员小王,拿来了一个透明塑料袋,里头装着一把钥匙。毫无疑问,这是本案的关键证据之一——储物间的钥匙。开元区刑侦大队本来准备把这把钥匙带回去检验,看看能不能提取出第三人的指纹,以此来证明死者丈夫没有说谎。
但是现在显然不需要多此一举了,锡箔纸上残余的锯齿形痕迹与储物间钥匙齿痕完全吻合。
“大功告成!案子破了。”方岚欣兴奋地与顾谦非击掌庆祝。
张队却眼巴巴地看着他俩,“怎么破了?怎么就破了?你们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好歹把前因后果给我说清楚吧!不然让我怎么写报告。总不能说一张锡箔纸就是决定性证据吧?”
“就是决定性证据没错。”方岚欣知道自己如果不把话说清楚,开元区大队还真是没办法以此为证物将死者丈夫正式逮捕。“把这张锡箔纸带回去化验,上面肯定有死者丈夫的指纹。他用锡箔纸做了一把钥匙,把自己锁在了储物间里。然后把锡箔纸从门缝底下塞出去,营造出反向密室的假象。”
“等等,等等,别说那么快。咱们一步一步来,从头开始。行不行?”张队的脑子根本跟不上方岚欣的节奏。
“好吧,我从头说起。死者丈夫用锡箔纸做了一个储物间的钥匙模,然后呢……”方岚欣想了想,走到厨房里,打开冰箱冷冻室,从里面找出冰棍盒。“然后用水倒模,做了一把包着锡箔纸的冰钥匙。接下来他把自己锁进储物间,把锡箔纸揉成一团从门底下塞出门缝。等到冰化成水,钥匙没了,反向密室就此形成。”
“直接做一把冰钥匙不就成了吗?干嘛要包锡箔纸?”张队基本上明白了,只是还有些小小的疑问。
“不包锡箔纸的话,单薄的冰钥匙太脆了,一拧就断,只能用锡箔纸进行加固。”破案是一门学问,不但要懂《刑事侦查学》、《犯罪心理学》,还要有足够的生活常识、物理化学知识。
这么一解释,张队终于完全明白了。现在只要能在锡箔纸上找到死者丈夫的指纹,以此为证据,向检察院申请逮捕令,接下来就可以好好审讯嫌疑人,打破其心理防线,取得更多有用的证据。
“对了,锡箔纸上除了死者丈夫的指纹之外,应该还有他的脚印。两种痕迹证据叠加,足以说明他是故意想要隐藏关键证物。”考虑到单靠一张锡箔纸未必能让凶手屈服,顾谦非补充道。“同时,就算死者丈夫伪装得再好,在他行凶时,死者身上难免会他留下的DNA证据,除非他用塑料薄膜把自己整个人都包起来。”
“可是死者是嫌疑人的妻子,身上有他的DNA是非常正常的现象,这一点恐怕说服不了法官。”张队也是老刑警了,对于法官的尺度非常了解。
“不,根据嫌疑人证词,昨晚他和妻子吵架了,但是没有动手。然后他就睡觉去了,留死者一个人在客厅里哭泣。从这一段证词来看,死者在昨天晚上与嫌疑人并没有肢体接触。记住,这是他自己说的!”
“明白了,他为了开脱自己的嫌疑,强调自己没有碰过妻子,这反而成了他作茧自缚。只要死者身上能找到他遗留的DNA痕迹,就可以证明他的证词是伪证,进而加大他的杀人嫌疑。”
“是的,就算凶器上没有他的指纹,也只能说明他作案时戴了手套。因为这里是他的家,家里的各种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