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朱安明居住的这间是拥有露台的大客房,站在露台上就可以一览碧波万顷的西太平洋,景色美不胜收。而身为主人的蒋瑾年则住在三楼的同一个位置,也就是别墅主卧的所在。至于那罐含有亚硫酸酯的家用除虫剂,就是在朱安明房间外面的露台上发现的。
“你一直使用那个牌子的杀虫剂吗?”顾谦非突如其来地问了一句。
蒋瑾年闻言稍微楞了一下,“应该是吧,那东西不是我买的,是家里的园丁负责采购。”
看得出来,他的表情不像在作假。也只有这种让人猝不及防的提问,才能看出一个人是否存在表情管理的可能。事实证明,蒋瑾年并不像早有准备的样子,面对这个问题时,他的眼睛迅速瞄了一眼左上方,显然是在回忆,然后便毫不犹豫地给出了答案,并没有说谎的心理过程。
这时候方岚欣也及时补充到,“杀虫剂我查过了,确实是园丁负责采购的,一直都是用的这个牌子,购买的历史单据在管家手中均有存档。”
“又有园丁,又有管家,你这里住的人可不少啊?那么出事当晚,这两人在吗?”顾谦非继续追着蒋瑾年问,完全就是把他当成头号嫌疑人处理。
“不在。除了管家和园丁,我这里平常还有一个厨师和一个家政清洁工。但是当天举办狼人杀发烧友party,我给他们都放了两天假。因此事发当晚,只有我们八个参与者在家。这些人都是周日晚上才回来上班的。”
蒋瑾年的这个回答再次削弱了他的嫌疑程度,因为如果他是凶手,又选择了在自家作案,那么应该让家里人多一些才对。这样才能有更多的嫌疑人帮他分散警方的注意力。嫌疑人越少,真凶被查出来的几率只会越高。
“你为什么安排死者住在这个房间?是因为凶器就在这个露台的缘故吗?”顾谦非的问题越来越尖锐。
而蒋瑾年终于发作了,“你可以将我列为嫌疑人,但是不能随便给我安插罪名!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把这栋楼除了主卧之外最好的房间安排给他,有什么不对?”
被冤枉后的愤怒表情非常自然,足以说明他的真实情感和想法,再次削弱他的嫌疑程度。
“抱歉,这是试探性的问案方式。”眼看对方比较激动,方岚欣不得不站出来为顾谦非圆场,“只要你没有问题,警方会还你清白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很抱歉!进到这个房间,我的情绪会比较激动一些。”蒋瑾年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保持着一贯的温文尔雅,反过来向顾谦非道歉。
到了这个份上,顾谦非对他的怀疑也所剩无几,便不再折磨这个依然沉湎于好友遇害的悲痛心情当中的头号嫌疑人,而是仔细打量朱安明生前居住的这间客房。
作为二楼最大的客房,即便不算露台的面积,这个房间依然超过六十个平方,拥有独立的带浴盆的卫生间。房间中央靠墙位置是一张足有三米宽的大床,大床对面则是一台75寸超大屏目电视。除此之外,房间里还有梳妆台、书桌和休闲沙发等配套设施,比顾谦非在阳光海岸的出租房都要舒适。
现场保护得很好,还维持着案发时的样子。不过虽然是谋杀案现场,却一点也不凌乱,死者朱安明因为是死于神经性毒剂亚硫酸酯,现场既不血腥,也没有任何搏斗痕迹。只有床上的床单和空调被显得有些凌乱,显示出死者曾经经历过的痛苦。
相对于其他死亡方式,中毒身亡是一个比较漫长的死亡过程。试想一下,死者朱安明在深夜里毒发,神经性毒素让他头部剧痛、头晕目眩,想要大声求救却只能发出虚弱的声音,想要起身却感觉全身发软、四肢无力,最后全身痉挛的痛苦中慢慢死去。
见此情形,顾谦非拿眼角偷偷瞄了眼身旁的蒋瑾年,只见他脸上不自觉地交织着痛苦与愤怒的神情,完全是发自肺腑的真实情感。
视线离开对方之后,一边观察现场,顾谦非一边提出新的要求。“那种杀虫剂还有吗?给我拿一罐。”
“有的,经查,别墅的园艺杂物间里还有整整一箱。”对此,方岚欣比蒋瑾年还要清楚一些。
同时她走出房间,来到二楼起居室的围栏旁,对着楼下的警员小丁喊到,“小丁,拿一罐同品牌杀虫剂上来。”
不一会儿,警员小丁气喘吁吁地跑上二楼,把一罐气雾剂式杀虫剂递了过来。
顾谦非看了一眼罐体上的说明文字,便走到房间露台,对着外面喷了一下。
“好大的味儿!死者怎么能喝得下掺了这种杀虫剂的水?”强烈的疑问瞬间在他的心中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