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醒来,秦九已无声地伏身跪下,将封印好的陨铁呈上。毒伤沉重,直立太久的身躯已有些不堪重负,面色苍白,却恰被银箔掩去大半。
秦衣淡然扫过一眼,收入了袖中,颔首嘉奖道:“很好,不愧是本座最得力的部下。”
秦九伏得更低,默默领受。
秦衣目光不经意掠过她玄衣后间微微浸湿的一片,眉头微微皱起,沉声道:“哦?护法受了伤?”轻轻的声音在殿中回荡,手掌落下,轻抚过那一处温热的血迹。顿了顿,伸手压下。
秦九猝不及防自喉间溢出半声呻吟,脸色刷地惨白,冷汗涔然而下,在襟上染出水晕。秦衣缓缓收了手,垂眼看着掌心殷红的鲜血,漫不经心地轻笑了一声:“是谁能伤得了我的护法大人?”
顿了顿,反身走向高高的石座,“又是谁,替我的护法包扎好了伤口?”
秦九强撑着身躯直直跪立,竭尽全力抵抗着眩晕,紧咬着舌压住眼前一阵阵泛起的黑暗。秦衣静静注视着她隐忍而倔强的模样,心底无端的怒火一节节攀升。
想要撑到什么时候呢?偏偏有着这样令人厌恶的自尊!一句承认认输就这么难吗?这个游戏,她还想玩到什么时候?呵,秦初,还真是厉害的手段啊,让她对你这样死心塌地呢……
唇边渐渐勾起冰冷的笑意,提了座边早早备下的酒,一步步踱回她身边,居高临下强制挟住她的下巴,迫她抬起头来,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捕获她躲闪的视线。
一分分贴近,俯身,长发滑落她肩头,语声中带着三分笑意,七分落寞:“你看,你这一走,本座连个喝酒之人,都找不到了。”似有所指,她眸中却仍是一片漠然,似乎这百年繁华没落,知交零落,于她全无干系。
他挟紧她下颚,故作漠然的笑意中有一丝难掩的沉痛。背负着太过沉重的宿命,有许多,都不能依心意而为,几乎快要忘记,按族中记法,他也还只是个不到二十的少年罢了。
“本座这辈子,唯一后悔之事,便是将你拱手送到他怀中……”轻轻一笑,似在嘲讽自己,又像笑她自欺欺人,“同样的错,本座不会犯第二次。”
他的声音极低而沉,伴着浓烈的酒香轻轻回荡在殿中,却冲淡不了丝毫落寞。“护法,不如再陪本座一饮?”
不容她抗拒,酒坛凑到她唇边,扳开下颚,酒水倾倒而入,势头太急,她吞咽的速度根本跟不上。大片酒水洒落在胸口衣襟,喉咙中一片滚辣,她呛得剧烈咳嗽起来,牵动了伤口,吐出的酒水中也混杂着殷红血色。
秦衣恩赐般放开她,温和地轻抚着她背脊帮她顺气,满意地注视她不知因呛咳或是酒力发作而嫣红的脸颊,和被打破的漠然的伪装。手中酒坛一倾,剩下半坛子酒顺着她左肩注下,霎时便听见她痛得抽气的声音。
只是却还倔强地跪直身子,努力修复着眉眼间的淡漠。酒水湿透她薄薄衣衫,滴落在地面之上,晕染了淡淡血红。空气中血腥与酒气混杂,充斥着殿内每个角落。
秦衣沾着酒水的手指拂过她侧脸,轻声道:“痛吗?”顿了顿,微微一笑,“痛,就好好记住。本座的东西,只有本座可以碰。”
秦九轻轻抽气,机械地应道:“是。”
秦衣满意地端详着她狼狈的模样,在她唇上落下一个惩戒性的吻,蜻蜓点水般一掠而过,似是怕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退下吧。”
“是。”依旧漠然而忠诚,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她的身影缓缓隐去,几乎同一时间,另一个玄袍的身影带着怒气出现在殿中。
“秦衣,你对她做了什么?!”
秦衣取了手巾缓缓拭去指间残存的酒香,不曾回头,似乎对此人不通报也不参拜的态度十分习以为常,冷冷开口,却带着一丝调笑:“隐座使,可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隐注视着他的背影,沉默良久,胸口不住起伏,强自压下了怒气,屈膝半跪淡淡道:“属下失礼,请主上责罚。”
秦衣放下手巾,转过了身,缓步踱到他身前,微微俯视着那张熟悉,带着怒意与不解的面孔,忽的一笑,微微倾身,轻道:“我动她,你心疼了?”
隐强压着心底怒气。不过是去收拾了一下身上狼狈的痕迹,回来就见到她……沉声道:“十一,你难道不是一样?”
“一样?”秦衣嗤笑一声,闭上了眼,似乎看到什么极可笑的事情,漠然道:“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傀儡?”隐沉吟了片刻,却不想秦衣忽的睁眼,投向他的目光锐利而冰冷。
“哦?……呵,看来,你也知道了。”
隐皱紧眉头,缓缓道:“为什么?”
“她想要什么,我就给她什么……她想要玩下去,我就,好好陪她。难道有什么不好?”顿了顿,他似乎不愿再提这件事,淡淡道:“行了,你我之间何须多礼。你身子也不好,地上凉,起来罢。”微顿道:“你那边,情况进展如何?”
隐敛起怒色,起身缓缓禀报道:“他们已知道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