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芸跺足大怒道：“又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自作主张……”话至一半忽的没了声儿，愕然看着阵中那纤瘦的身影，扯了扯林夕衣袖，不敢置信道：“那……那是，清九？”
林夕吃惊毫不比她少，愣愣道：“这……她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不是让她好好休息吗……这！”
晚凌紧紧皱眉，拱手请示道：“师傅，弟子去将师妹替下来？”
玄镇真人缓缓摇头道：“既已下阵，若此时再换人，便算作认输……唉，清九这孩子，真是……唉！你快去阵前照应着她些，她大病初愈，身体尚且虚弱，绝不是灭的对手……唉！”
阵前。
灭不料对上的竟是她，愕然片刻，迟疑道：“护法大人？”
她静静站在风中。
及地的白色宽袍，极素的款式，和披散的长发一同在风中飘扬翻飞。宽大的长袍也掩不住她憔悴的身姿，也阻不住她掌中残刀上凛冽杀气。
她静静立着，像是在看着灭，又像是在看着远方，像是一座雕像而不是即将动刀剑拼杀的江湖客。没有动人的容颜，可是这一刻，竟没有人觉得她不美。那是一种绝望的，寂寥的凄美，就如这亘古不变的狂风与黄沙，和百年残垣。
灭不得她的回答，迟疑了一下，唯有回头请示秦衣，却见主上痴痴注视着她，竟像是看得出了神。
伤轻轻咳了一声。
秦衣蓦地回神，冷冷扫过她眸中平静的神色，轻轻挥手，示意灭退下。灭愣了愣，低声道：“主上……”
秦衣低低一笑，竟缓缓步入了阵中。
“护法大人，是冲着本座来的。”顿了顿，走到她身前，轻轻抖落了玄氅，掌中光芒一闪，一柄长刀骤然现出，“既如此，第二场就算做我天衍族认输，这最后一场，护法大人可要好好接着。”
依旧是强横的，不容抗拒的作风，带着强烈的压迫感，身后灭与伤的错愕悉数被他挡下，他停在她身前，几乎要将她贴进怀中。清九缓缓抬起头，没什么畏惧也没什么不自在，只是淡淡道：“请秦衣大人，赐下解除封印之法。”
她的声音清冷低沉，像是无迹窟中幽咽冰泉，仿佛娓娓诉说着与她无关的事情，不带一丝情感。又像是，心如死灰地活在另一个世界。
秦衣轻笑着，细细打量她，有些意外她的虚弱，却再不允许自己流露出半丝疼惜，嗓音低沉，带着一丝魅惑：“你果然是为了他。”
清九毫不回避地注视着他的眸子，半晌，淡淡道：“你变了。”好像这一点微薄的情感，已经是她与他，她与过去，她与这世间唯一的关联。
他微微侧头，俯身在她耳畔沉声道：“护法大人，不也是一样？”
暧昧温热的吐息故意落在她耳后，鬓发抚在面上有些痒，他忍不住勾起唇角，伸手拢起。或许就是越是得不到，才越是想要。只是如今这样暧昧的距离也不能迫得她后退一步，他能看得到，她的心，已经死了。
真是可笑，百年前他将她带回了天衍给了她生，百年后，她却要为另一个男人而死。真是……可恨……
清九直直站着身子，面无表情，重复道：“请秦衣大人开恩，赐下解除封印之法。”
秦衣微微偏头，挨住她脸颊，低笑道：“本座是不是忘了教给你，求人，是应该怎么做？”
扬起的风沙须臾间已将玄氅掩埋，像是不忍提起的过往。只是，记忆可以忘却，感情呢？罪孽呢？
紫芸皱着眉看着战场中央，小声道：“这……怎么回事？不是要打架吗？秦衣和她……”
林夕捂住她的嘴急急道：“哎呀别闹！你懂什么，不可力敌只能智取！阿九一定是在动幻术迷惑那个魔头，你要是惊醒了他可就坏了！”
紫芸瞪了她一眼，把她的手按下来，低嗔道：“哼，我早就看出来了，只是考考你而已……这最后一场，可一定要胜啊……”
林夕轻哼道：“是吗~那是当然，喂喂，你看你看，她要动手了！”
紫芸急忙望向场中，只见清九仍是与他几近相拥而立，素玄衣衫交错飞扬，竟有一种异样的美感。只是在秦衣视线所不及之处，清九左手已解下了残刀，蓦地重重一刀向他刺去。
没有预料的血溅三尺，没有预料的相爱相杀，那柄刀，刀锋生生顿在他心口前一寸，而他指间鲜血，刹那间染红了她翻飞的白袍。便如一枝三春桃花，开得娇艳而嫣红。
残刀锋刃没入他指间，哪怕尽全力，也无法移动半分。清九冷冷看着他右手上深可见骨的伤，和汩汩流出的鲜血，没有躲避，也没有半分心疼，甚至连握刀的手也没有半分放松。
秦衣却像是一点也不意外，也不恼怒，依旧那样静静站着，半晌，忽的低低一笑：“你想杀了我……”
她淡淡看着手中半截断刀，毫不犹豫地承认：“杀了你，封印会解开。”
秦衣左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像是百年之前那样，有些宠溺地教训她：“上课不用功，父亲不曾告诉你，这以血脉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