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佛光大盛自她身上腾起，庄严佛像指尖拈花，将一闪而显企图偷袭她的魔物重重弹开，慈悲佛号中明光已杀出重围，一跃踏上长阶尽处，轻杵禅杖，合十守在了她身前。祭坛下方剑气骤烈，晚凌一剑迫退身边强敌，乘着片刻空隙闪身上了祭坛，胸口犹自轻微起伏着，
紫芸与杨牧还留在下方照应功夫稍弱的林夕等人，缓缓向长阶靠近着，不时狠狠瞪着那些把清九换作妖女的人，再坏心地推去魔物，将他们困得狼狈不堪，大声喊道：“阿九，快过来啊，他留不住你的！”
清九缓缓摇了摇头，身子纤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她忽的开口，声音不大，却似乎附上了某种神秘的力量，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都请住手。封印也好，魔气也好，我做下的孽，我自会偿还，请诸位不要再难为秦衣，他不过是代我行事罢了。”
“你说得轻松！你俩还不是狼狈为奸，一般不堪！”
“哟，这妖女还真是情深意重，你偿还？你拿什么偿还？”
“杀了她！杀了那个魔头！为兄弟们报仇！”
“一群怪物，有什么资格跟我们谈条件！”
紫芸忍不住大怒道：“都给我闭嘴！阿九不是妖女！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在这里说三道四！”
清九不曾开口，只是目光冷冷扫过，无声寒意蔓延开来，众人俱是心底一凉，纷纷静了下去。
秦衣拭去唇角鲜血，缓缓起身，仍是站得挺拔，重重拂袖，将她按到了身后，冷冷环顾四周，轻哼道：“此事与她无关，有什么，冲本座来。”
清九柳眉倒竖，低叱道：“秦衣，我的事不用你管。”
他勾起唇角，偏过头淡淡看着她，眸中有三分温柔神色：“付出代价的人，只需要一个就够了。”
清九紧紧攥住他长长祭服，咬牙朗声道：“就算要与天下人为敌，我也不会再让谁伤你半分！”
秦衣唇角弧度高了几分，低低开口：“我很开心。”掌中金光蓦地一闪，森寒刀锋再无迟滞，向胸口刺下。
台下鸦雀无声，再无一人料到他竟会这样决绝地自刎谢罪，莫说阻止，就连喝问也来不及。唯有清九一人，出手比他还早了一分，并指做刀重重斩在了他后颈，指尖法诀轻转，他晕眩那一刻，法阵结起，已将他牢牢护住送回了无迹崖。
她说，“秦衣，好好活下去。”
封印已裂开，比以往不知强烈了多少倍的魔气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身体侵蚀着神智。她本已重伤，见到秦衣安全离开，那口气一松，终于再也支撑不住，身子微摇，自高高祭坛上摔下。
晚凌反身招出剑气接住她，再无迟疑，化作一道云痕飞遁回营了。
无边无尽的黑暗。没有光，没有路，也没有街角伫立的身影。
她站在最浓稠的黑暗之中，静静望着眼前那个若有若无的身影。
“我以为你是恨他的。”折扇轻摇，那人轻蔑冷哼，似乎夺她躯体迷她神智，全是为了报仇一般。
她却像是不曾计较，淡淡一笑，低声道：“我不恨他……”
“那你恨我么？”黑暗迫近，他化作轻烟，萦绕在她身边不去。
清九缓缓摇了摇头：“天道轮转，本有定数……就算没有你，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折扇轻合，重重敲在了她头上。那黑影化作轻烟漫散，空灵的语声依然缥缈，像是在极远之处：“饶你第二次，下不为例。”
在深渊中挣扎，终于搏回那一丝意识，倔强地坚持着，向着清醒的，痛苦的光明攀爬。她想，她又活下来了。真好。
费尽全身力气睁开眼，模糊的视野中依稀站着许多身影，只是没有力气去分辨。额上微凉，似敷着个湿帕子，周身都疼得要命，可魔气还在不住侵蚀。纯粹的灵力源源不绝自掌心传入身体，她已无法估计自己这一次究竟伤得有多重。若非灵力续命，她大概已经消散了吧。
真是可惜啊……若是可以，真想就此放下一切，追随他离去……
不，那个封印……秦衣呢？秦衣他在哪里？
心底一凛，稍稍清醒了些，下意识抓紧了手边衣角，顾不上嗓子嘶哑疼痛，艰难地开口道：“颜、颜初呢……”
也许是错觉，恍惚间竟听到一声苦笑，一个熟悉之极的嗓音在耳畔响起，有些低哑：“他很好。”
烛火摇曳，在帐上投下斑驳交错的光影，忽明忽暗，像是人的一生。
视线渐渐清晰，眸中映入是林夕焦急的脸色，见她醒来，终于松了一口气，低咽道：“阿九，你醒了……我差点就以为你再也……”
她却再听不清她说的话，目光中只留下那一袭玄衣，华贵而寂寥。他静静握着她的手，眸中有一分温柔，一分黯然，低低开口道：“总是这样犯傻。”
来不及估量自己的话对他造成的伤害，甚至没有勇气与他对视一眼，她有些倔强地挣扎着要坐起身，哑声道：“他的封印……”
秦衣低笑一声，扶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