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我已经下定决心,再也不在那孩子面前流露悲伤的神情。毕竟银子她已经承受了一生份量的痛苦。
用不著我开口,她也早就听腻了「好可怜」这种话。
所以我要赋予银子笑容与活力。
为了无条件仰慕著我的她。
她究竟为何如此亲近我,我是完全摸不著头绪。
如同银将的身旁总是伴随著桂马与香车一般,即便我们两人的相遇只是一场偶然……那么我们就像棋子一样,陪伴彼此左右就好。
这是我赎罪的方式。为了抹灭用残忍态度对待那孩子的罪孽。虽然我并不晓得,单凭这样是否足以补偿。
「今天我煮了很多料理,上面淋满了银子你最喜欢的酱汁!而且还是以稀有而闻名的酱汁哦!」
「耶~再多淋一点。」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想淋多少都行~」
我宠溺著她。一股劲地宠溺她。
「还得去买庆祝用的礼物才行!想要什么尽管说喔?」
「那个……」
银子有些忸忸怩怩,以清晰的口吻道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想要桂香姊你以前戴的黑色发箍……」
「发箍?」
那是我高中时期戴的发箍。
因为觉得很孩子气,于是毕业之后便不再戴了。
「虽说我还保留著,而且尺寸通用,所以银子你也能够用……」
但送那种东西当礼物真的好吗?
难不成……她是在顾虑我尚未成为女流棋士,经济拮据?
「那个发箍已经很旧了,我再买一个同样造型的新发箍给你吧?」
「不行!一定要桂香姊戴过的!!」
银子以前所未有的大声量激动喊道,于是我牵著她的手来到自己的房间,并将发箍送给了她。
我和她一起伫立于镜子前,为她戴上了发箍。
「嘻嘻、嘿嘿嘿……」
银子流露出与年龄相符的笑靥,接著伸手触摸头上的发箍。
「哎哎~桂香姊。」
「什么事呀,银子?」
「我……也能成为像桂香姊一样了不起的大人吗?」
那瞬间,我彻底明白了那孩子倾慕我的理由。
「那当然啰~☆」
快笑!绝对不准哭!!
给我笑!!你都已经二十岁了!!笑啊!!
我勉强撑起嘴角,狠咬自己的舌头以强忍泪水。鲜血的味道溢散口中。
──五年生存率为50%。
我拚死否定回荡脑海的警钟,满面灿笑地紧拥银子。
为了不让她看见无论如何都止不住的泪水。
「可以的。你一定可以。」
那正好是我们相遇之后,差不多要迈入第五年的时候。
(插图017)
自那之后,银子的心脏再也没有发过病。
从她不满一岁时初次发病以来,已经过了十五年。
身为奖励会员的同时还坐拥两座女流头衔,她也熬过了这严苛的状况。那孩子的病已然痊愈。
「没问题……没问题的。绝对不会有事。明石先生也说过她『痊愈了』……」
我阖起相簿并用它抵住自己的额头,不断重述著『没问题』、『已经痊愈了』。宛如祷告词一般。
耳闻银子的病名之后,我自己也靠医学书籍钻研了一番。
她身患的疾病确实有自然治愈的例子。如今也有人指出,那种病可能是由多种疾病复合而成。
「……但是……」
纵使已然痊愈,也不代表事情就这么结束了。
单就治疗疾病这方面,明石先生的医疗方针完美无缺。
然而医生并不是神。
明石先生仅有一个误算。
倘若银子当上职业棋士……并成功追上八一,让他正视自己的存在,我就非得道出一切事实不可。
道出对他们两人而言更为残酷的现实。
「我……是否做错了呢?可是除此之外又有什么办法?难不成要我放任银子一个人,孤单面对名为三段循环赛的地狱?那种事……」
我办不到。
因为对我而言,那孩子早已成为超越师徒关系的家人。
「……桂香姊?你还醒著吗?」
身后突然传来了声音,于是我连忙擦拭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