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居然叫我连那些边角料一块打包称来,一斤少算两块,我咋可能会要?就算是去街上买,也花不了这么啊。”
“你难道没发现,他觉得你人耿直,就一直拿你当傻子?”母亲冷笑。
“唉……赵家这一家子都是这样,有一分钱的便宜,都在想尽办法占。”父亲无奈轻叹一声。
母亲讥笑道:“就拿胡有才一家来说,经常被他们蒙骗起,白白帮他家干了那么多活,啥好处没得到,还觉得对他们很好。”
母亲所说的胡有才,就是胡伯,他们一家跟四伯他们是因为信仰耶稣而相识,两家人常有往来。
胡伯一家老小经常会来帮助四伯他们干农活,有时候大晚上才打着手电筒回家,胡伯力气大,人老实,干活卖力,是把种庄稼的好手。
“谁让他们都是神的儿女呢?哈哈……”父亲充满讽刺地大笑着。
“什么神家儿女,都是打着幌子哄骗别人给他干活。”
我不明白,母亲明明知道四伯的用心,却为什么还跟着一起信神,而且还那么认真。
大概是由于母亲一直都认为,“举头三尺有神明”,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吧!
不过我能明显感觉到,他们已经开始醒悟,神是靠不住的,只有自己能拯救自己。
自从妹妹出生后,父亲有一次打电话回来提醒,叮嘱母亲不要再跟着信神。
后来他们应该都没再相信,最多只是跟着做做样子。
父亲讽刺说道:“但是别人愿意,你能说什么?”
母亲悻悻地说:“他们一直都给众人传道,神的儿女做事要无愧于心,不可吃人害人,所做的每一件事却都是在占别人便宜。”
“他不吃人害人?他是吃人不吐骨头!”父亲嗤之以鼻。
我小时候根本不明白很多事情,见大人们跟着祷告,我也跟着一起,大人们信仰耶稣,我也觉得没有错。
他们宣传的教义:凡是神的儿女,皆以兄弟姊妹相称,有神灵庇佑,不可有吃人害人之心,多行善事,少造恶孽,人和牲畜生病了,不需要打针吃药,诚心祷告,求神赐福,自然一切顺利……
直到学校开始大量举办“反邪教”宣传,我才明白,自己所信仰的真神,属邪教无疑。
但我不敢对学校里的任何人透露,我知道,那是见不得光的事情,还会有被有关部门抓走的可能。
我现在回想,四伯是个聪明人,他利用信教这个机会,经常召集大家帮他免费干活,“守安息”的日子需要“禁食”,就连饭都给省下来了!
没过多久,便听说那位四姑已经跟陈贵发在一起,她女儿也过得很幸福,但是她跟陈贵发俩人,在还没正式在一起之前,一直给四伯家干了很久的活。
什么粗活累活脏活都在干,成了免费劳力,还不能表现出任何不满。
四姑的弟弟妹妹们来看望她时,见到正在蓬头垢面努力干活的她,都暗自心疼,躲着抹泪,觉得她十分命苦。
一直持续到俩人正式在一起,四姑搬去跟陈贵发一起住,她女儿也过得相对幸福,不再像个小乞丐。
陈贵发拥有四姑后,确实很少再喝酒,也踏踏实实的过日子,经常帮别人干活,挣钱养家糊口。
我们大家也跟着称呼他一声“四姑夫”,从他脸上止不住的笑意,我能看到一个男人满满的自豪感和对人生充满着希望的光辉。
一转眼,到开学时间,又可以天天看到我魂牵梦绕的高晓玲老师。
高老师身穿一件白色羽绒服,黑色休闲裤,白色休闲鞋,头发由高马尾改为披着,她似乎很喜欢白色衣服,小龙女也喜欢白色。
她一直是我心目中的小龙女,很多时候我都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因为我会紧张,慌乱,和不知所措。
自从高老师调来我们班,当我们的班主任,在学校我一直是一个乖孩子,我希望老师能多关注我,跟我走得近一些,所以我一直都很努力的学习。
不仅在学校听话,回到家,不用母亲安排,我都会自觉的去割草喂牛,做饭,洗碗……
那时候我家地里种有小麦,当小麦长得绿油油的像青草那般高时,就该给它除草松土了,叫作“薅麦子”。
周末,母亲扛着锄头,叫上我到地里薅土,一天下来,汗流浃背,头发油油的,肚子也饿得快。
我向母亲提出请求:“幺婶,我晚上想吃腊肉,回去你煮给我吃好不好?”
家里剩下两块腊肉,是过年时在四伯家买的,他家离得远,就拿去请三伯熏,他家杀了年猪,每年要熏几十块腊肉,我家买来的太少,就两块肉,没必要烧柴火来熏,所以请他帮忙。
母亲边挥动锄头边说道:“等有客人的时候再煮吧,我们自己在家,随便弄点吃的就行了!”
母亲平时都舍不得做腊肉吃,就一直挂在墙壁上,担心有客人到家时,没有什么起眼的菜来招待,我心里也明白,但是干活累了就馋肉馋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