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只当大黄狗是在吓唬过路人,并不当回事,继续跟众人坐着闲聊,劝大家喝酒;他坚信,有他在家,任何强盗小偷都不敢往我家打主意。
大黄狗先是恶狠狠地扑向白天打沙的地方,叫声惹得全村的狗都跟着沸腾起来,然后又沿着二伯家与我家相对中间的那块地追着咬,一直持续到三岔路口。
也许是酒喝得有点多,又有客人在,父亲依旧稳坐着无动于衷。
奶奶提醒父亲:“出去看看,今天这狗怎么吵得这么厉害?怕是有强盗路过喔!”
“嗨,没事,这么多人在,屋里灯也亮着,就算有强盗,他也不敢靠近。”父亲不以为意的摆摆手。
“是啊是啊,没人敢来的,这么明目张胆来偷东西,那还得了!”其他人附和着。
按照父亲的习惯,这种时候,他肯定已经跑出去查看情况了。
平时村里的狗一到晚上都会此起彼伏地叫,看见远处的路上有一根亮着的手电筒,都会盯着狂吠许久。
当狗叫声比较凶猛时,父亲都会放心不下而走出去看看,检查房屋的四周,关在圈里的猪和牛这些牲畜是否都完好无损。
今晚的狗叫得要比平常任何一次都要猛烈,但父亲并没有出去探查,一直陪坐着。
待众人离开,夜已深,加上干了一天的体力活,困意早已袭来,父亲倒床便呼呼大睡,鼾声如雷。
昼短夜长,清晨的天还灰蒙蒙,我就又被屋外的嘈杂声惊醒,这次比较喧闹,似乎有事发生,传来父亲发怒的嗓音。
“肯定是昨晚狗叫的时候,都怪我一时大意,应该出来看看的,唉~”父亲怒气中带着自责。
“席正,发生什么事了?”听见声音,母亲慌忙跑出房门了解情况。
我也赶紧穿好衣服冲出房门,只见父亲面色铁青,咬牙切齿,并没有心情回答母亲的询问。
“打沙机上面的东西昨晚被人偷走了。”一旁的田大宝替父亲回答,也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什么东西?怎么会这样!我去看看。”母亲吓得面如土色,很是担忧,立刻跑着去打沙的地方。
听闻机器出问题的几个邻居也好奇跟着一同前去,想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严不严重。
田大宝跟父亲是最早发现东西被盗的,他们要提前给机器添加柴油跟机油,田大宝大清早就提着油桶,叫上父亲,结果看到的场景令人大跌眼镜。
我也想知道究竟怎么回事,竟然让父亲发这么大的火,就连喉咙里面发出的声音都在颤抖。
跟随他们跑到石场,眼前的一幕也令我大吃一惊。
四根皮带同时被利器割断后扔在地上,柴油机上面用来带动滚轴的同步轮不翼而飞,应该是被偷去当废铁卖掉。
父亲捡起地上的皮带,用手摸着被割断的切口说道:“这肯定是用镰刀割的!”
“肯定是,皮带在轮子上是绷紧的,只要拿镰刀斜着一割,马上就断。”三伯也盯着皮带切口。
“昨天晚上我们应该把皮带和轮子拆回家放起的。”田大宝带着悔恨的语气。
“是啊,只要这两样拿回家去,其余的东西小偷也带不走,这机器这么重,起码有几千斤。”三伯转头淡笑着对田大宝说。
“柴油机可能有一千多斤,打沙机两千多,他肯定拿不走,唉~”田大宝摇头叹气。
母亲则是满脸心疼,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走到父亲旁边,伸手拿过皮带,仔细端详,眉头紧皱,一言未发。
事发已经过去一晚上,农村也没个监控,就算当时知道东西被偷,也不一定能够追回,何况过去这么久的时间,只能自认倒霉。
父亲很快便冷静下来,发怒没有用,任何推理也都于事无补,当下应该考虑如何解决问题,便开口问田大宝:
“这一套去买新的要花多少钱?”
“嗯……大概三百块钱吧。”田大宝略微思索后回答。
“嘶……这么贵啊!”母亲咋舌。
“如果是当废铁卖,值不了多少,但是你在哪个收废品的手里能这么巧买到?肯定得去专门卖的地方买啊。”田大宝解释道。
“行,三百就三百吧,在哪里能买到?等会儿我跟你一起去买。”父亲立刻做出决定。
同步轮是在我家的底盘上被偷的,自然是由父亲出钱换新,这个道理不用说,都明白,所以父亲并没有推脱责任,主动承担起买同步轮跟皮带的费用。
“可……可以,不过我家里还有些事,也没必要耽误你的时间,皮带我那里还有,要不你拿250块钱给我,下午我让跑摩的人带回来就行。”田大宝建议。
“这样也行,那今天就休息一天,明天再继续,麻烦大家了。”父亲对前来帮忙的人说道。
想想也对,反正都要买新的,谁买都是买,这个价格也很合理,没必要浪费时间亲自跑一趟,请摩的去买既快又不用误工。
其他人见活干不成,都纷纷先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