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就是喝上两盏也不妨事。”
陆怀远默然一笑,不置可否。
张承瑞烈酒入喉,忽然放声大笑起来,他审视着陆怀远,颇为遗憾:“我虽与大人相识不足一日,也看得出大人不同于京城的纨绔子,大人官场从仕,不是混俸禄熬日子的。”
“寒窗十年,总要有所作为。”
“大人看这天下如今怎样?”
“风平雨静。”
“大人慧眼!”张承瑞倏地站起身,雨骤然转急,他指着窗外的天,“大人不说太平盛世,国富民安,就是看得出,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陆怀远没作声,张承瑞一把推开窗子,任凭急雨扑面,“将士打不起仗,百姓吃不上饭,算什么太平盛世,官员一道道颂扬明主的折子递上去,自己该贪的却丝毫没手软,不过是粉饰太平罢了。”
陆怀远抬眸看他,竹扇横在手中,合上了窗子,把撕扯着黑夜的风雨搁在窗外。
“张公子非是池中物,若是愿意入仕,或许我能尽绵薄之力。”
张承瑞沉默半晌,轻声笑起来,像是自嘲,又像是不甘:“大厦将倾,独木难支。这条路我看不到头,就不跟着公子一起走下去了。”
“路是怎么样的,总要走过才知道。”
张承瑞把坛中酒一饮而尽:“还有吗?”
陆怀远摇头微笑道:“酒不易带,只带了几坛,剩下的是要留给夫人的。”
张承瑞哈哈一笑:“若是再早几年......哈哈罢了,再早几年又能怎么样。大人于我有救命之恩,大人既然是往南去,想来是去收拾南边田税的烂摊子的,我虽知大人不会听,但还是要劝大人一句。”
“行于黑夜,头顶那轮弯月是照明灯,更是随时会取人性命的弯刀。大人若是想和夫人安稳此生,还是趁早放手,天下这么多人是救不过来的,装聋作哑,尚有路可退。”
“我已是局中人,无路可退。”
“既在局中,就要能把性命舍出去。”张承瑞看向薛朝暮的屋子,“大人舍得了自己的,也舍得了夫人的性命吗?”
霎时,隔壁的上房里传出来一声惊恐的尖叫,陆怀远猝然起身,桌几上的杯盏被撞翻在地,他破门而出,抬步就往薛朝暮房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