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房门被推开,正是李牧。李牧一左一右是白语风和雾鸦。
奚容昉不慌不忙将方巾挤干,叠成小块,转身漠视三人,俯身将方巾放到荆伶额头。
李牧早就听说过此人医术高明、傲慢无礼,今日一见,果然如传闻中所言。方才,此人明明看到他们三人,却无视他们,实在无礼。
雾鸦率先出言,妄图提醒奚容昉身份:“奚容先生,这位是大将军。”
没想到奚容昉不但没有行礼寒暄,甚至眼睛都不抬,“出去。”
简短的两个字,震慑到了见惯大场面的李将军,就算是赵王亲见,也不曾对他有过如此不逊之言。面前此人,不过恃公主宠而骄,一个“三不救”的怪医,居然对他这个战功赫赫的将军没有半点敬重,当真可恶。
“项使者生死关系两国邦交,举足轻重!我就是来问问使者伤势如何,并不会妨碍昉公子治疗。”李牧心直口快,大步向前。
奚容昉快速起身,抽出杜仲,直指李牧,李牧停住。雾鸦蓄势待发,白语风也将手放在了羽镖处。
“你已经妨碍了我的救治,我再说一遍,出去。”奚容昉紧紧握着杜仲,没有丝毫胆怯。
“你好大的胆子,敢在将军府动武!”雾鸦背上的弓弩随时可能抽出,奚容昉却依然一动不动巍然如山。
“是公主非要我来救她,你们若不想她活,何必找我。”奚容昉说完,放下杜仲,拂袖欲走。
白语风见状上前对李牧附耳说道:“如今使者性命在他手上,实在不宜惹怒他,他若走了,赵国再无人能救项使者。”
李牧深以为然,不得不压下怒气,叫住奚容昉,但他执意要走,雾鸦拦在他与门之间。几人僵持不下,公主及时赶到。
赵殷娇嗔地把奚容昉拉回床榻边,痛斥李牧手下,不会看人脸色,其实是指桑骂槐说李牧的坏话。然后又把注意力转移到项使者身上,询问奚容昉情况如何。
“项使者所中蛇毒侵及五脏六腑、奇经八脉,我救了一日一夜未曾歇息,方才她又突发高烧,我正在救治,这位大将军就带着他的‘黑白双煞’闯了进来。昔日我救治公主殿下,宫中太医乃至王上都对我十分尊重,今日未想李将军竟是如此无礼之人。”
奚容昉先发制人,将李牧说成恶煞一般人物,还暗暗给他施加压力。公主在宫中偶尔也有听父王提及过李牧,功高盖主,不可一世,所以她本就不喜欢这个大将军,今日这般,更加心生厌恶。
在公主面前,李牧不好口出恶言,只能忍气吞声将亏吃下。
“奚容如今是唯一能救项使者之人,李将军要将他气走,叫我赵国蒙上一个救治不当的罪名吗?”公主今日所言,倒不似在语嫣馆那般软糯,字字句句铿锵有力,摆出了公主气势。
“臣不敢。”李牧咬牙跪下,白语风与雾鸦也纷纷跪下。
“本公主方才看了,项使者面红耳赤是高热之症,十分危急,若高热不退恐有性命之忧。将军还要在此耽误奚容治疗吗?”
“臣即刻离开,请奚容先生务必全力救治使者!”李牧带着怒气火速离开,雾鸦与白语风回到门外,仍旧站立两侧。
公主转头朝奚容昉俏皮地眨了眨眼,然后带着公主的气势走出了房间,走出了将军府。今晚计划就要开始实施,她明日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所以今日她要回宫安排好一切,确保明日一早就能将赈灾款送出。
众人走后,房门关上,荆伶恢复呼吸,面颊红晕消失,脸色渐渐变得苍白。她抬手拿下额头的湿方巾,支起身子想要起来,脑袋却突然有些重,眼前一阵眩晕。
“头晕?”奚容昉看出了她的不适。
“嗯,头好晕,还起不来,是蛇毒未清吗?”
“你一日一夜未进食,应该是体力不支。”桌上有他没吃的米粥,奚容昉摸了摸碗壁,还有余温。
他端着米粥走到床边,伸手将碗递给她。荆伶道了声谢,但没拿稳粥碗,碗险些掉落,还好奚容昉眼疾手快接住了。粥撒出了一些在他手上,他嫌弃的眼神又露了出来,顺手拿过荆伶手里的方巾擦了擦手,跟她说了声“坐好”,用碗里的勺子将米粥送到她嘴边。
荆伶下意识张嘴,一口接着一口,慢慢地,一碗粥全都喂完了。
她将刚刚没拿稳粥碗的右手抬起,微微张合,“方才觉得指腹发麻,掌心无力,也是体力不支的缘故吗?”
“应该是,现在好些了吗?”奚容昉每次一到她真有了症状才显出医者仁心,平时就是一副谁都不服的倔强样。
“嗯。”她点点头。
“你做这事前,到底有没有把握?昨夜你要是不恢复气息,我还真当你死了。”奚容昉的话听上去是在责怪她,其实也是在担心,担心他名医的名声。
“不是你们个个都说我有‘不死器’吗?奚容先生不还亲自验证过。”荆伶又恢复了以往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气色非常好,完全看不出昨日已宛如一具死尸。
“也是。但这次